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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傻等,周凜冬說不定又要拋下她了。

  和一年前那次形式不同、但殊途同歸的拋下。

  到了有積水的地方,白小梨遲疑了一瞬。

  她的背包里裝著藥品,泡水的話,會壞掉。

  然而就這麼幾秒不到的功夫,店長已經氣喘吁吁地追上了她。

  白小梨團著臉甩開他,他卻又一次拽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

  「白小梨,你等等我們!」店長累脫了,他是真沒想到,白小梨這雙小短腿倒騰起來跟他媽踩了風火輪一樣猛,「我給狗狗穿上鞋套了,咱們一起去!」

  第一天,毫無頭緒。

  祖母山寂靜得可怕,白小梨在上山的時候,注意到有塊地是設立了警戒帶的,她想過去看看周凜冬在不在,可大哥拉住了她,臉色有點不好。

  「不要過去,我聽說那裡抓了一窩制d的。」

  踩著濘泥的土地和雜亂的樹葉,白小梨如同一隻渺小的螻蟻在森林中穿行,她總算找到那條河,現在是白天,大河失去了洪水期的兇殘,靜靜流淌,安寧不已,十米外的對岸聳立著無數參天大樹,遮天蔽日的陰暗,令人望而卻步。

  大哥說:「失蹤地點大概就在這附近,下游我們找過了,沒有,不必再尋。」

  言外之意,周凜冬很可能已經被衝出這條河了。

  無人知曉他是怎麼被捲走的,不清楚他那時是否還有意識,具不具備掙紮上岸的體力,總之,他不在這裡任何一個地方。

  白小梨不死心,沿著河流又找了一遍,天快黑的時候,大哥提議先回去,森林裡的野生動物很危險。

  白小梨點點頭,聽話地回去了,卻一夜沒睡,四點半,她瞪著眼睛彈起身體,顧不得洗漱,背起書包便要走。

  其他人累壞了,還在睡,狗狗們也吐著舌頭癱倒在地,白小梨猶豫了一下,自己走了。

  她的包包里有在消防用品公司上班時自留的工具,斧頭、滅火器,足以保護自己。

  她這次去了河對岸。

  說不清為什麼,她總覺得周凜冬在這邊。

  雙腿酸痛,是那種長時間沒運動過、又突然勞累的痛,她全當不存在,一聲不吭,眼睛死死瞪著前方的路,步履蹣跚地往上爬。

  噠噠。

  臉上濕濕的。

  白小梨有片刻的迷茫,她很確定,她沒有哭。

  她仰起脖子,更多更多的小雨點落在她的面上,冰冰涼涼,卻很溫和。

  天空飄起了零零碎碎的細雨,她穿上雨衣,腦袋昏昏沉沉。她想她有點困了。

  可她不能停下。

  她的腳步越來越慢,慢到耳邊只剩下自己的喘息聲,她扶住一棵樹,短暫休息,樹葉沙沙作響,雨滴墜入大地,爬行動物在被踩緊的落葉中扭動,鳥兒呼喚同伴避雨的焦急,以及,很遠很遠之處傳來的一聲狗吠。

  她扭動脖子,望向那邊,再次邁開雙腳。

  心臟砰砰直跳,仿佛被人一手攥住,連呼吸都是緊促艱難的,白小梨不明白自己在提心弔膽些什麼,也許是怕野生動物的撕咬,也許是怕來不及,也許……

  又是一聲狗叫。

  澀啞、無助、虛弱,像絕望的野獸臨死前發出的不甘的悲鳴。

  白小梨猛地頓住,用盡全身力氣嘶喊。

  「周凜冬——」

  她的聲音迴蕩在叢林中,鬼魅般穿梭,滯了幾秒,而後,是一隻狗的回應。

  「汪汪!」

  「周凜冬!」

  「汪汪汪!」

  「周凜冬周凜冬!」

  「汪汪!汪汪!」

  她尖叫一聲,向聲源衝去。

  一隻大狗出現在她的視野,毛髮濕潤的壯壯跌跌撞撞撲過來,白小梨蹲下,緊緊抱住它,鬆開時,竟意外看到滿手的血。

  壯壯不是被雨淋濕的。

  它受傷了,血像水一樣濕了他的狗毛。

  壯壯卻不管,咬住她的褲腿,瘋了似的指引她向一個隱蔽的山洞走。

  雨下大了。

  雨水串成一扇珠簾,墜在洞口,四五具灰狼的屍體散發著腐朽的惡臭,可見那日戰鬥的慘烈,幾隻烏鴉站在上面,一下一下啄食。

  白小梨一靠近,那些烏鴉立馬撲扇著翅膀飛走。

  她打開手電筒。

  光碟機逐了黑暗,照亮昏迷的周凜冬。他身上捆著被咬得破破爛爛的救生繩,緊閉著雙眼和牙關,無知無覺地躺在洞裡,旁邊是散落一地的藥品和碎成兩截的礦泉水瓶。

  白小梨從未見過這樣的周凜冬。

  他一向強大彪悍,總把自己收拾得清爽乾淨,驕傲且優秀。

  可他如今脆弱狼狽,胸口的起伏几乎小到看不見了,髮絲凌亂骯髒,背部全是拖行過的擦傷,她都不敢碰他,她覺得他現在已經不像一個人了,更像一尊被摔碎的雕塑。

  觸摸到周凜冬皮膚的那一秒,她終於感受到了這一天一夜以來被刻意屏蔽的所有情緒,擔憂、恐懼、崩潰、後怕,摧枯拉朽,壓倒性襲來。

  「周凜冬,我們回家……」

  作者有話說:

  還記得嗎?壯壯一出場的時候就說啦,前主人因抗洪而犧牲,壯壯一直記得呢,一直準備著!現在,聰明勇敢的壯壯小同志向主人證明了自己,它是棒狗狗!【本章致敬《情書》:你好嗎?我很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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