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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己會想辦法。」時間拒絕。
他看她一眼,說:「你要覺得不妥,便加我個微信,把錢還給我就是。」
「………我一個窮學生,現在哪兒來這麼多錢。」
他沒所謂道:「不急,等過年,用壓歲錢還。」
時間搖頭拒絕,轉身欲走。
葉慎獨好整以暇,淡淡道:「門外的計程車已經走了,方圓五公里內,你打不到車。」
「……」時間動了動唇,像是罵人,最終只得硬著頭皮加了他微信。
看見她給自己的備註是「負心漢」,葉慎獨眉頭一皺,終是問:「你姑姑到底給你說了什麼?」
她說:「我嬢嬢才沒時間。自從她回去,提親的人只差踏破門檻,人家最近忙著物色好男人,哪有閒情逸緻說你。」
聽到「提親」這兩個字,葉慎獨目色凝固,心口驟然一緊。
那感覺就如不經意間被刀劃了小條口,剛開始沒有察覺,慢慢的,開始辣疼,然後蔓延至全身。
再看見與時光有關的信息,是除夕夜。
那天,時間大概是得到了壓歲錢,便在微信上把機票錢轉給他。
他當然沒收。那時候用這個藉口加她,無非是鬼迷心竅,想通過她,得到某人一星半點的音訊罷了。
順著時間的微信點進去,葉慎獨去到她的朋友圈。
就在十分鐘前,時間發了個視頻,裡面有時光的畫面。
女人穿著一身銀鈴作響的苗族服飾,與一群俊男靚女手拉著手載歌載舞。
古老的樂器,濃厚的氣氛,她是如此狂歡雀躍。
那是他從沒見過的笑容和裝束,是他沒見過的舞姿和肆意。
原來穿上苗族服飾的她,是如此的美麗。狂野中帶著股恬靜,恬靜而又充滿神秘。
難道他們跳舞跟國標舞一樣要男女搭配嗎?拉她手的男人又是誰?
葉慎獨將視頻播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次,內心的浪涌便翻騰一次。
每看一次,之前聽見提親時插在心上的那道刀子便深一寸,最終越劃越深,血流成河,麻痛難忍。
他承認,此時此刻,他嫉妒得發瘋。
天上下著鵝毛大雪。他不由地想起,去年今天,他開車去接雪地里暴走的她,回來的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然而剛進門,她便主動出擊,摁住他狂吻。
難以想像,她那樣一個在他面前小小的人,竟會一把勾過他的頭,問三不問四就跟他激吻。
而去年此時,他們已經在床上翻雲覆雨,幾個小時後,吃年初一的飯,然後又去閣樓上喝酒……再回到臥室,再繼續翻雲覆雨。
之後,她向他袒露心聲。當時他沒多想,以為她是有感而發。
如今細細想來,她那樣性格的人,能把心事與人說,那這個人一定是她信得過的。
那應該就是她跨出的第一步吧……
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中不停閃現,塞納河船上抽的那支玉溪煙,後頸兒延續至今,叫他在這個除夕夜,如被萬蟻噬心,痛感直到天明都未曾消減。
誰知年初一早上,裂開的「刀口」尚未復原,他便收到了個跨洋快遞。
寄件地址是義大利的一家服裝店。
只是一眼,葉慎獨就已經猜到裡面會是什麼。
他靜靜坐在沙發上抽完兩支煙,才有些顫抖地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將包裝盒打開。
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件再精緻不過的禮服。
衣服通體紅色,黑色滾邊,莊嚴又大氣。
西服他見過很多也買過無數,但這種款式的,只此一件。
這是去年她費時幾個月設計出來的,一直很神秘,他問過幾次,她都表示是秘密。
而這個秘密,今天現炸彈一樣扔在他眼前。
他知道這家服裝店,訂單一經生成,便不可以退貨。可能是她拿設計稿去的時候,就定好了今日送達。
遲來的禮物,雖無言,卻震耳欲聾
葉慎獨矗立在原地,久久未動。
過去的點點滴滴終於匯聚成一把鋒銳無比的塊刀,捅進他心窩。
他的追求,和這十年日積月纍堆積起來的執念,瞬間崩塌,瓦片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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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的時候,楚葉兩家人會面,商討訂婚事宜。
賓朋滿座,席間推杯換盞,酒過三巡,眾人飲得正歡時,葉慎獨站起來,明確地告訴大家,他跟楚家,取消聯姻。
消息震驚四座,有人歡喜有人憂。
葉慎獨自顧仰頭將酒中酒飲盡,微微頷首後,大步離開。
楚楠追出來,問他什麼意思?
他站定,緩緩道:「那次你問我,是要娶脾氣好的你,還是娶性格乖張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別家千金。」
略頓,他悠悠然抬眸道:「我不做這個圈子裡的誰,我選第三條路。」
「不可能。」楚楠驚慌失措,忽然咬牙切齒道,「沒了楚家的支撐,以你現在的實力,拼不過葉崇文,下一輪董事會即將開始,你註定落選。成王敗寇,你還會有什麼第三條路?」
呼出的煙霧被風吹走,葉慎獨眼底的神色清清淡淡。
他說:「頭上這頂王冠,我可以換個方式戴。」
「怎麼換?難道本該是你的一切,你通通都不要了嗎?」楚楠質問。
什麼是屬於他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