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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哈哈大笑,對她豎大拇指。
吃完早點,時光去了後院。
葉慎獨還真在下棋,在一棵菩提樹下。
滑稽的是,敵方陣營有五個大爺,我方陣營只有他一個。
男人今天穿的是一件咖色格子大衣,內搭白色襯衫。
按理說,這身裝束更適合走在倫敦的街頭。可此時風度翩翩坐在一群老大爺中間,卻也不違和,那是另一感覺。
時光在房檐下打量好一會兒,才走過去。棋盤上擺著黑白子,從棋路來看,不是常規的圍棋,具體叫什麼她不知道。
「小伙子,你說要贏一套藏服送給一個姑娘,是她嗎?」
人群隊裡,一個藏族大漢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這樣問。
下棋的葉慎獨撩眸看過來,對上她的眼。不知是不是清晨的陽光格外清新,連帶著他的眼神也在這一刻變得清新起來。
「是的。」
時光聽見他這樣回。
「那你可要加油了,我們這邊五個人,你只有一個。」
葉慎獨淡淡一笑,手掌向上,禮貌地做出個請的姿勢。
時光又挪了幾步,去到他身旁,好奇道:「這是什麼棋?」
他說:「藏棋。」
她有些詫異:「你能贏?」
葉慎獨把吃到的子兒給她,示意她拿著。
看似尋常的動作,時光隔了好半響才伸手接住。
葉慎獨頭往上揚,似笑非笑:「贏了,你有一套藏服;輸了,我那輛車就要抵給他們。你想讓我贏還是輸?」
時光這才注意到,旁邊掛著套精緻的藏服,純手工,確實跟景區里賣那些有著天壤之別。
因為她本人是少數民族,所以骨子熱愛這類服飾。
可要用那張有著牛逼車牌號的八位數近九位數的車做為賭注,時光直接氣笑了。
這男人說他二十歲之前愛玩,現在看來何止是愛玩,他這是瘋,主打一個心驚膽顫。
看他們不像開玩笑,時光端了個小凳子坐在葉慎獨旁邊,正色道:「輸了怎麼辦?」
男人又吃了顆棋子給她,忽然湊近,話音很輕:「輸了我們走路去色達。」
那雙攝魂般的眼睛,再配上此時輕如秋風的玩笑語氣,怎麼看都像個巨大的旋渦,就等人掉進去。
時光微頓,錯開他的視線,沒好氣地說:「你自己去。」
葉慎獨心情很好似的笑一聲,說:「不會輸的,我叫人先為你編發,等贏了衣裳你直接換上我們就出發。你不是喜歡拍寫真嗎?一路有的是風景。」
「……」
才哪兒跟哪兒,就一定能贏?在人家的地盤還這麼狂妄,恐怕也只有他葉慎獨了。
過去,他也是這樣哄女人的嗎?既願意花時間花心思,又願意花錢。時光在心裡這樣想。
男人沒開玩笑,過不多久,鎮上寫真店的老闆娘就來給她編頭髮了。
梳妝盒裡工具齊全,有各式各樣的藏族頭飾,倒是精美。
「美女,你選一套喜歡的頭飾。」老闆娘說。
時光選綠色。
葉慎獨暼過來,搭話道:「紫紅色適合你。」
她倪他一眼,沒說話,但還是聽他的,選了紫紅色。
秋風吹得菩提樹沙沙作響,力度剛好,既沒有寒冬的凌厲,也沒盛夏的燥熱;陽光被泛黃的樹葉遮去光芒,留下一地的斑駁。
這邊,老闆專心致志地給時光編頭髮。
那邊,沒過多久盤棋上的黑棋逐漸變少,幾位老朽陷入困境,紛紛交頭接耳商量對策。
葉慎獨閒暇之餘稍稍抬眼,就看見女人靜悄悄地坐在小凳子上,極度配合。
片刻之後,他又看她,這次,視線停留的時間長了一些。
他發現她編上辮子,額間配上頭飾,臉頰再塗上腮紅後,讓原本冷艷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烈馬變溫順了。
時光時不時會對上男人直白的打量目光,然後再不動聲色移開。
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安靜舒心的日子。
哪怕,一切鏡花水月總有破滅。予她而言,這也是最順心的。
隨著一聲聲惋惜和長嘆,對弈進入尾聲,葉慎獨的狂妄不是沒有道理,他竟然真的贏了!
「小伙子,五對一我們都輸,你是真厲害!」大爺們輸得心服口服。
男人謙遜一笑,起身把那套藏服拿到時光面前。
「小姑娘,你男人愛你的勒。」有人說。
這個「愛」字,就像一群親朋好友正在聚會時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
好突兀,好奇怪。
時光沒有接話,也沒有看葉慎獨。
餘光里,他保持遞衣裳的動作,臉上波瀾不驚,沒有絲毫變化。
略頓,時光接過他遞過來的戰利品,跟他一起上了樓。
「需要我幫忙嗎?」各自的房門前,男人頓住腳,扭頭望她。
「應該不需要。」
時光實話實說,想了想,問他:「葉先生怎麼會想到送我藏服,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葉慎獨正將格子大衣脫下來挽在手腕上,聽罷,他斜靠著門,悠悠然說:
「我在想,這麼有代表性的民族服飾,時小姐總不至於把它揉成坨塞在角落裡吧。」
「……」
應該是昨天她昏睡過去後,他去她行李箱裡找衣裳,看見了那件皺巴巴的墨綠色裙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