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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晃說不要,他就給了鄧廷歌。

  「我們劇組的福利,你們沒有啊?」樓小衡笑著說,「這麼冷的天氣,要保暖。」

  鄧廷歌謝過之後就喝了。他想昨晚上羅恆秋跟自己也是這樣叮囑的,師兄還很認真地表示自己會煮很多種薑湯,味道層次豐富,喝之難忘。一邊想一邊笑,他完全沒注意對面兩個人好奇地看著他發笑。

  第68章 不要臉的失落

  戲拍得比較順利。鄧廷歌很喜歡和陸晃、彭子安這樣的人一起工作,省時省力,還能逼著自己去學習和進步。

  幾乎每一場戲開拍之前,主要的幾個演員和導演都會湊在一起討論表演的細節。木木本來說要過來,但她時間安排不開,多數時候都用電話和網絡跟他們溝通。除了拍攝之前討論,結束拍攝的當天晚上一般都會有一次檢討的時間。劇組的演員們聚在房間裡,針對今天自己表演中的問題提出想法和疑惑。

  鄧廷歌心裡很清楚,他演得非常好。彭子安是老演員,陸晃是和他最多對手戲的人,這兩位對他都表現出了讚賞。同時他也知道,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演得非常到位,就連年輕的配角們也十分投入和認真。而他最關注的陸晃更是幾乎每一場都令他驚訝。在山裡拍攝的是中間部分的戲份,兩人都入朝為官,並且被委派了重要任務。因為顧及到天氣原因,拍攝的日程安排和劇本上的時間線是不一致的,上午還是兩個愣頭青緊緊張張地站在書坊外頭等彭子安,下午在鏡頭前出現的可能就是已經上過戰場的馮修文。

  陸晃對馮修文的把握,令鄧廷歌在看他表演的時候常常覺得自己是在享受。

  雨雪中將舊披風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同僚,和勒緊馬頭在山巔回望的少年將領,所不同的不只是表情,更是眼神、姿態、手勢。

  鄧廷歌也為這個角色專門去練習過步態和說話的腔調。從前期的羸弱到後來的強硬,他用自己的方式詮釋著對杜蘅的理解。但陸晃和他不一樣:他享受著表演的快感,也顯然享受著成為「馮修文」的快感。

  「很有趣,不是麼?」陸晃跟他說,「他在變化,所以我也要變化。這種變化很有意思,你會用另一個人的思維去想問題,你會完全地成為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自己,俗一點說,就是一個身體裡有兩個靈魂。」

  鄧廷歌自己也非常理解這種感受:「一個靈魂驅使你表演,一個靈魂監督著你去思考。」

  因而他和陸晃很談得來。陸晃跟他聊自己以前拍的小眾電影,他跟陸晃講話劇表演的趣事。陸晃說聽你念台詞的感覺就知道你不一樣了,上過舞台表演的人和只熟悉鏡頭的人是不一樣的。

  鄧廷歌說是的。

  他跟陸晃講了自己認識的一個前輩的故事。那年表演的是一位京劇大家的傳記,為了演好這位從小就在梨園裡浸淫的藝術家,前輩去學了京劇。「當時他四十多歲,表演的前半段都盡力化妝成二十來歲的樣子。到後來他以四十歲的面貌出現的時候很多人才認出他是誰。」鄧廷歌說。

  陸晃:「什麼意思?聽聲音認不出來嗎?」

  鄧廷歌笑著說:「你知道他是怎麼學的嗎?他不僅學唱段,學動作,他連平時說話的腔調都學習了,在台上的時候他發音的方式是完全不一樣的。那位老藝術家已經過世很多年啦,前輩於是就去找那些和他當年同齡的京劇表演者。因為一個人從小練習吊嗓子,從小就唱戲,他的聲線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前輩花了一年的時間去摸索,結果只演出了三場就被叫停了。被老藝術家的孫子告了。」

  陸晃露出嚮往的表情。」了不起。」他輕聲說,「三場也值了。哎,我想看。」

  「下次他再有演出我一定叫你。他對聲音的處理特別厲害,不看人的話,台上台下你是認不出來的。」鄧廷歌說。

  陸晃心裡對鄧廷歌所說的世界那個嚮往啊,簡直像是餓了十幾年的人突然見到了肉。

  因而在聽到陸晃身邊的人遙遙對著自己發出「他喜歡男人」的嘲諷時,鄧廷歌心裡是有些驚訝的。

  在沒有和羅恆秋在一起之前,他對這些事情十分不敏感。學校里成雙對的自然有,被校外的人包養的學生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還是和師兄勾搭上了之後,鄧廷歌深藏的那根雷達才開始發揮它強大的檢索和辨識功能。

  所以他很早就看出來,陸晃和隔壁《九寸針》劇組的樓小衡關係不太簡單。

  細節太多了:吃飯時互相莫名其妙的一笑,偶爾躲在一邊說悄悄話,更重要的是鄧廷歌覺得陸晃有時候看樓小衡的眼神自己是很熟悉的。

  大概就是羅恆秋做好飯之後叫他去吃時會露出的那種神態。

  出言諷刺他的是《九寸針》劇組的一個女演員。鄧廷歌聽過她名字,但對她好不熟悉。她說話的時候正好站在樓小衡和陸晃身邊,聲音沒有壓低。於是這種仿似坦蕩的話語更顯得刻意了。

  鄧廷歌在瞬間注意到陸晃和樓小衡臉上流露的訝然,和緊接著的不安、尷尬。

  他鎮定地啃自己的肉,臉上什麼波動都沒有。

  鄧廷歌心想說得沒錯呀,我喜歡的那個確實是男的。

  他也是在這一刻,在直接面對著這種奚落的這一刻,才知道自己當時說的「他很好」對自己也是有莫大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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