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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下午回家一趟,跟我爸媽出櫃。」溫如瑾直戳了當。

  陸月白被她的魄力震驚了。

  雖然從沒見過她的父母,不過從平日的描述總會隱隱感覺,那應該是兩個古板嚴肅到可怕的人物。

  光是聽到這個決定,她已經開始替代性捏汗了。

  陸月白心虛:「要不還是算了,我春節可以去找喬卓她們。」

  「那怎麼能行!我一定要和你。如果我被趕出來了,那我就和你一起過春節,我們看動漫。我爸跟我媽過,我跟你過,二對二整整齊齊。」

  聽到這個描述,陸月白卟哧一聲笑了出來。明明那麼嚴肅認真的話,從溫如瑾口中說出卻可愛到爆炸,大概是濾鏡的緣故。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不後悔。」說罷,溫如瑾就打算出發,去臥室里換衣服。

  陸月白呆住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親愛的溫博也會這麼衝動,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之力吧。雖然遇到一個有如此堅定覺悟的戀人是件幸運的事,可也令人加倍擔心。

  「我跟你去吧。」

  「別,我怕他們傷害你。」

  從穿衣服到消失在門外,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出門時,溫如瑾拳頭緊握,頗有干架的意味,不過也可能只是緊張罷了。

  客廳安靜得過分。

  陸月白一個人窩在客廳的沙發上,不停牽掛著英勇就義的女朋友。她玩遊戲都玩不安寧,滿腦子都是素未謀面的可怕岳母。

  無所適從,最後她只能窩在沙發上發呆。

  陸月白盯著米黃色的壁紙發愣,看到了過往許多片段,就像放映幻燈片一樣。

  但無論是哪張幻燈片,側影也好,背影也好,幻化成遠處一個小黑點也好,都是溫如瑾。

  然後,她不禁開始胡思亂想。

  如果她出櫃遇到了困難,真的不會搖擺嗎?我什麼都沒有,怎麼值得她拋棄一切跟我在一起呢……

  天色漸晚,空調的暖風嗚嗚地吹,她不知不覺蜷在沙發上睡著了。人在高度緊張過後,確實會控制不住地睏倦。

  夢裡,她又看到了那個櫻花紛飛的小路,溫如瑾就在路的那一頭。這一次,她的臉比上次的夢中清晰不少,甚至每個毛孔都能看見。

  遠了,也近了。

  當天晚上十點鐘,門咔嚓一聲響了。

  溫如瑾終於回來了。

  陸月白從睡夢中驚醒,正要迎接時,卻看到了進來人半邊紅腫的臉。她顫抖著從沙發上站起,匆匆走到她身邊。

  仿佛仍在夢境之中,那白皙的小臉怎麼能有這麼大一道紅印。

  「誰打你了?」

  溫如瑾移開眼神,悄悄捂住發紅的右臉:「我媽打的。」

  很明顯,女朋友的出櫃之路並不順利。

  陸月白泄了氣,無奈感似拌稀泥的辣椒麵,讓她急得想落淚卻又哭不出來。她匆忙轉身,想要去拿冰塊和毛巾。

  然而,胳膊被拽住了。陸月白轉頭,只見溫如瑾搖了搖頭。

  「先抱抱我好嗎?」

  心疼死了。

  好,什麼都好,什麼要求都滿足你。

  陸月白只覺心都要融化了,一把將她的身體摟進懷裡。窄窄的肩,窄窄涼涼的皮膚,無論何時永遠這麼好抱。

  很意外,懷裡人的呼吸異常平穩。不僅沒有憤怒或哭過的跡象,甚至連委屈都感受不到。

  「我相信他們愛我,」溫如瑾平靜地閉上眼睛,「以後會接受的。」

  真是個樂觀主義者。

  陸月白又心疼又好笑,拍拍她的小腦袋:「如果他們一輩子不接受你,你一輩子回不去家,怎麼辦?」

  「如果我跟你分開,隨便跟其他人結婚,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溫如瑾向前一步,頭靠到女朋友懷裡。「如果我當時就聽他們的話留在研究所,現在一定在大把大把吃抗抑鬱的藥。我不是他們的附屬品,終究要為我自己而活;而我也體會過了,為自己而活是多麼快樂。」

  原來,平靜的源頭是信仰。什麼信仰?信自己的信仰。

  陸月白鼻子一酸,笑笑:「是麼。」

  溫如瑾抬起眼睛:「你也是啊,拼盡全力擺脫了原生家庭,所以現在才能心情舒暢。我們都為自己而活,公平美麗。」

  兩人對視了許久。

  陸月白鼻子很快就不酸了,因為視線里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只能看得到希望,能掃除世間所有障礙的希望。

  「會好的,都會好的,我的小可愛。」不知不覺中,她脫口而出了一直藏於內心的暱稱。

  這個突如其來的暱稱,令溫如瑾愣了一瞬。緊接著她歪歪頭,使壞一般在女朋友豐滿的胸口蹭了蹭。

  身體接觸總能煽風點火,即便是隔著衣服。陸月白垂下眼睛,心越跳越快,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溫如瑾環起了手臂,抱得很緊,要把兩人的身體融為一體似的。

  這個信號很明顯了。

  陸月白輕輕喘著氣,猶豫不決。她清楚看到溫如瑾右臉頰還紅腫著,想掙脫這個懷抱,去冰箱裡拿冰袋。

  「不用。」溫如瑾踮起腳尖,特意湊到她耳邊強調了一下。

  陸月白咽了口口水。

  不光是耳邊的熱氣,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在燃燒著。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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