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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眼前這個王摩詰瞧著竟也有一變畫壇之風的能耐。

  三娘不懂什麼運筆與用墨,她只覺眼前這畫好看,太好看了!要怎麼才能畫出這麼好看的畫呢!

  想到自己才剛央著王維教彈琴,現在若是再說想學畫,不免會惹人厭煩。三娘打小就聰明,非常懂得把握別人的忍耐底線,她決定先把琴學了再尋個好機會跟著王維學畫畫。

  三娘麻溜誇起人來:「老師畫得真好!」

  王維:「……」

  賀知章三人:「……」

  這小孩改口改得真快,這就喊上老師了。

  郭家祖父覺得吧,最近他這孫女好像突然拴不住了,不僅準備跑去賀、鍾兩家抄書,還準備來大薦福寺學琴。她當自己有三頭六臂嗎?

  比起三娘「畫得真好」的點評,賀知章他們討論起畫來可就專業多了。

  三娘乖巧地擠在一邊聽他們禮來我往地誇來誇去,覺得獲益良多。以後再看到別人的畫,她也知道該怎麼夸啦!

  山水畫看完,王維又展開一副人物畫。

  這畫題為《襄陽圖》。

  襄陽指的不是地名,而是孟浩然這個襄陽人,以襄陽為別號意味著他乃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名士。

  畫上的孟浩然坐在馬上、面露沉吟,似是在思索詩作的下一句是什麼。他身穿一襲白衣,身量瘦削而頎長,瞧著眉目清雋、風姿卓然,宛如本人就在眼前。

  鍾紹京看見上頭的題字,便對三娘說道:「你上次不是問『還來就菊花』是去賞花還是去喝菊花酒嗎?這便是寫『春眠不覺曉』的人了。」

  三娘本就被畫中人吸引了目光,聽鍾紹京這麼一說登時看得更仔細了。她興高采烈地問王維:「您認得他嗎?」

  王維笑道:「自是認得的,我與浩然兄相交甚篤。近來我少眠多夢,時常憶起故友,便畫了這麼一副畫像聊解思念。」

  他與孟浩然算是多年詩友,兩人於寫詩一道上有說不完的話,每次相會都要促膝長談,如今偶然碰上賀知章幾人他不免也要帶孟浩然幾句。

  說不準好幾年過去,聖人已經忘記上次的事呢?作為這麼多年的好友,王維當然是希望有官大家一起當的。

  只要大家都在長安,往後還愁沒機會相聚談詩嗎?

  王維追問起鍾紹京怎麼會提起「還來就菊花」,這才知道三娘還去了賀知章家的重陽宴,並在宴上提起了孟浩然的詩。他笑道:「下回我寫信問問他。」

  三娘高興地說:「好!」

  雖然那天聽了賀知章的解釋,她也覺得不必追根究底,可這是能夠認識厲害人物的好機會欸!

  賞過了王維的兩幅新作,這次大薦福寺之行算是圓滿結束了。

  到要回去的時候,三娘就有些走不動了,最後是幾個人一起乘車回去的。

  既然三娘要經常出門,歸家後郭家祖父便挑了兩個有點兒騎射功夫傍身的婢女安排到三娘身邊,還擇了個老兵轉行的車夫專門接送她往來。

  對此,郭家祖母很有些猶豫:「三娘想學琴,請女師來家中教便是了,哪有讓這麼大點的小孩兒來回奔波的道理?」

  還有抄書的事也是,家中又不是買不起,何必讓孩子吃這個苦頭?

  郭家祖父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娘是什麼脾氣,她若想做什麼事卻做不成,一準覺也睡不著飯也吃不香。到時候你難道不心疼?」

  郭家祖母一時語塞。

  那麼可愛一娃娃,誰捨得看她蔫巴巴的模樣?

  與其到時候再改了主意,還不如遂了她的意。

  郭家祖母只能說道:「還不是你慣出來的?仔細把她給慣壞了!」

  郭家祖父捋須說道:「我為官這麼多年也算攢了些家底,慣壞了我也養得起。」

  話里的偏心那是藏都藏不住。

  到了他這個年紀,想疼愛哪個孫子孫女哪有人管得著。何況他對其他小輩也不差,只是他們自己沒有晗娘這樣的機緣罷了。

  若是他們也能有這般志氣,他又豈會不支持?

  第21章

  王氏得知三娘出一趟門便給自己加塞了幾樣功課,忍不住抱起女兒說道:「你一個女孩兒,何須這般辛苦?」

  三娘說道:「不辛苦!」她信心滿滿地給她阿娘畫大餅,「等我以後當了官,一定給阿娘掙誥命。」

  王氏聞言有些憂慮。

  須知大唐最有名的女官上官婉兒便是死於當今聖上之手。

  上官婉兒當年多風光啊,皇帝賜宴、群臣寫詩,便是由她坐在高高的彩樓之上擇選最佳的詩作來譜曲奏樂。那些文臣們寫的詩稿自樓中亂落如雪,無人敢有異議,只能各自取回。

  連當時名盛一時、堪稱律詩先驅的「沈宋」(沈佺期與宋之問)二人也在其點評之列。

  王氏出身名門,對上官婉兒這些不為尋常百姓所知的事跡多有耳聞。她女兒只是說著玩還好,倘若真叫她闖出點名堂來了,焉知她不會步前人後塵?

  只是這些事她又不好與五歲大的小孩兒說,只能摸著她的腦袋嘆息道:「阿娘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能一生順遂。誥命什麼的,你阿耶與兄長們若是有本領自會給我掙來,沒有的話也不強求。」

  三娘鼓了鼓臉頰,覺得自己被親娘給瞧扁了。她倔強地說道:「他們的是他們的,我的是我的,不一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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