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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後?他倆現在都這樣了……他還想立她為後?
周窈窈一時怔住,愣了一會兒後才低聲「哦」了一句。
二人相對無言,直到外間忽地響起了一聲蟬鳴,沒多久後,便聽見宮人捕蟬的聲音。
男人望了一眼窗外,又道:「已快到六月了。」
周窈窈不知是何意,抬眼瞧他,卻見他已經迴轉過來,目光沉沉地凝視著她:「距離你離開那日,還有十個月。」
此話一出,周窈窈便明白了。
古人常說懷胎十月,他自然是覺得,要孩子一事,已經迫在眉睫。
可是眼下他們二人的情況……
周窈窈頭垂得愈發低了,有些不敢看他。
她甚至有些煩躁,早知道還不如在先前不使手段,跟他成事算了。現在看著男人都尷尬,完全沒有辦法與他躺在一張榻上。
殷岃見她一言不發的模樣,抿了抿唇,想要喚喜顏擺駕回宮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既然不願,何必又要應他。
正在他準備操作輪椅離開時,面前的女子忽地低聲喚了一句:「芽春,備水。」
男人放上輪椅扶手的大掌一頓。
片刻後,他操作著輪椅,緩緩進了宜齡殿裡間。
那頓晚膳,最終沒有任何一個人把它吃到嘴裡。
翌日,天色微明。
周窈窈醒來時,還有些迷糊,她盯著窗頂的雕花檀木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身上又傳來不算陌生的酸痛感,才意識到,昨夜發生了什麼。
一開始他們二人都是板著臉的,僵硬地像是要上戰場,最後結束時,也只是草草了事,像是為了完成任務。
但是在入睡前,她迷迷糊糊地聽見男人輕輕拉了拉鈴鐺,喚人進來熄燈,又把她身上的被褥,換成了薄些的毯子。
入夏炎熱,但他的腿不能受涼,她便將就著稍厚的被子休息了,可他還是命人換成了薄的。
周窈窈小心翼翼地轉過臉,面朝著梳妝檯,揉了揉眼睛。
身旁的床榻微微陷了陷,男人轉過身子,聲音帶著一分剛醒來的低啞:「醒了?」
聲音熟稔的仿佛還在先前,但周窈窈聽得出來,他也是睡得有些迷糊了。
周窈窈「嗯」了一聲,沒有回頭。
男人的呼吸聲似乎頓了頓,不過他沒說什麼,沉默了下來。
看來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女子心中這般想著,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已是淺藍一片。
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她咬咬唇,直起身子下榻,低聲道:「皇上,臣妾先去淨房盥洗了。」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此時,她還是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只希望這次能一次結束吧,再這麼與她同床共枕一次,她真的有些受不住。
周窈窈這般想著,飛速竄進了淨房。
喜顏聽到動靜後推門而入,立到拔步床旁,伺候殷岃起身盥洗。
顯而易見的,皇上的氣色比先前好了些許,眼神里沒有了冷漠的威壓,平靜了不少。雖然比不上先前那般舒展自然,但總算是個好事。
喜顏稍稍鬆了一口氣,可下一刻,又忍不住提了起來。
皇上今日是高興了些,可周貴妃要走的時候呢,他不是又得變成前段時間的樣子?
罷了罷了,到時候再說吧。喜顏懶得去想了,過一天算一天,伺候皇上穿好衣衫,坐到了他的新輪椅里。
今日不休沐,待盥洗完後,殷岃還得去上早朝,他走時往周窈窈那邊的淨房瞧了一眼,臉色稍稍沉了沉,忍不住蹙眉:「她怎麼這般慢。」
他還有話想要同她說。
喜顏忙道:「女子盥洗,本來就要慢些,皇上要是有什麼要交代的,奴才一會兒直接告訴芽春便好。」
殷岃思索一瞬,緩緩搖頭:「不必了,不過是件小事。」
她誤會了自己與那孩子的關係,可他也一直沒尋到機會說明此事。
待得空再說吧。
男人收回視線,低頭望了望自己慢慢恢復知覺的雙腿,操作著新輪椅,緩緩出了宜齡殿。
周窈窈故意在淨房磨蹭了許久,聽到外面沒動靜了才悄悄打開屋門,朝屋子裡望了一眼。
見屋中沒人了,她才招呼著芽春,從淨房裡面出來,行到梳妝檯前坐下。
芽春從面前立著的銅鏡中看著她,有些不安:「娘娘,那身著杏黃衣衫的孩子,該不會是龍嗣吧?您適才不應該躲著皇上,應該問清楚的。」
周窈窈神色一僵:「忘了。」
殷岃應了她的話後,她就把那孩子暫時拋之腦後了,接著滿腦子都想著該如何避開男人,完全沒想起那孩子。
芽春遲疑道:「若真是龍嗣,那該如何是好?」
周窈窈遲疑道:「不該是吧。」她算得上了解殷岃,前兩個輪次時他同她在一起時都不是熟練的樣子,這一輪次更是直接早早沒了,完全不像已經有孩子的人。
她也是被氣昏頭了,乍一看見那孩子與他相似,便氣急攻心,忘了先自行查探,如今仔細想來,這孩子還真是處處都不對勁。
主僕二人正在說著話時,外間突然有小宮女前來稟報,說是有內侍來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