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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窈窈心中一酸,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用指尖去划過他的輪廓,不過手還沒來得及男人的臉頰時,她便又縮了回來,只靜靜地就著一點窗外微弱的亮光凝視著他。
「還不睡嗎?」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雙眼未睜,語含威脅:「朕看你是不累。」
周窈窈沒想到自己沒幹什麼也能被察覺到沒睡,嚇得急忙閉緊雙眼,小聲應道:「睡了睡了。」
她眼睛閉上了,可鼻子卻閉不上,熟悉的氣息整個包裹住了她,一點一滴,侵入她的鼻腔。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啊。
好在她閉著眼睛咬住唇瓣,才沒讓眼眶裡的濕潤落出來。
終於,腦子抵不過困意來襲,周窈窈還是睡著了,稍顯凌亂的呼吸平穩下去,呼吸綿長,甚至習慣性地微微蜷縮起身子,朝男人的懷裡靠過來。
感覺到了女子睡著了,殷岃這才睜開自己合上的雙眼,望著女子柔軟的發頂,露出一個可以算得上溫柔的笑容。
他費力地扭轉過身子,單臂將她摟入懷裡,環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
見懷裡的女子沒有醒來的趨勢,男人抿緊唇瓣,沉吟片刻,隨即緩緩低下頭去,微微啟唇,輕輕碰了碰女子的唇。
那濃郁到極致的馥郁芬芳瞬間充滿了他的唇齒間,男人沒忍住,又碰了碰。
不過因為害怕把她弄醒,殷岃最後還是沒有更深一步,親完之後,便把女子往懷裡帶了帶,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沉沉睡去。
在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安詳與滿足里,他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宜齡殿裡間門外,當看到裡間的燈火熄了之後,喜顏先是喜笑顏開,也沒顧得管芽春是什麼表情,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感慨道:「成了!」
他還以為皇上雙腿不好,辦這事還是有些費力呢,沒想到那麼快便把燈熄了。
喜顏高興地在裡間門外走來走去,滿心歡喜地等待裡間傳喚人去換被褥和熱水。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喜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歡喜的步伐也變得焦急起來,一遍又一遍在裡間外徘徊,直到東方的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
芽春的神情從一開始的緊張不安變得舒緩了許多,她張了張嘴,打了個哈欠,隨即朝喜顏道:「喜顏公公,看來皇上今夜是不用喚水了,您要麼先歇息歇息吧,不然一會兒還要伺候皇上上早朝呢。」
喜顏心緒複雜,沒有搭理她,還是在裡間門前踱步。
直到天色初亮,裡間傳來一聲男人的傳喚:「喜顏。」
喜顏有些黯淡的目光立刻亮了起來,快步走了進去,朝榻上剛剛直起身子的男人道:「皇上,可是要備水?」
他就說嘛,皇上怎麼可能沒成,定然是皇上辛苦勞累了一整夜,到現在才有功夫喚水!
不愧是皇上!不愧是皇上!
瞧見喜顏的神色,殷岃微怔,隨即沉了臉,想要訓斥他兩句,恰在此時,身旁的女子嘟囔著翻了個身,又往錦被裡鑽了鑽。
男人的神色一變,害怕驚醒了她,於是屏息凝氣,消了想要訓斥喜顏的心,緩緩抬手,朝太監做了個「噓」的手勢。
隨即,殷岃緩緩挪動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床榻的一旁,不碰到女子的身子,接著又從那一旁緩緩下榻。
喜顏飛快地把輪椅推到床榻下方,扶著皇上上了輪椅。又輕聲道:「皇上是要奴才推您去淨房嗎?」
殷岃目光沉沉地望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喜顏臉上的郁色一掃而空,笑嘻嘻地推著皇上進了淨房,進淨房後,低聲問道:「皇上,奴才喚人進來放熱水了。」
殷岃耐著火氣問:「放熱水做甚?」果真還是年輕,完全比不上順德!
喜顏一愣,看著皇上的臉色終於反應過來,忙拜伏在地,磕頭喊了幾句:「奴才該死。」
殷岃懶得理他,揮了揮手讓他起來,冷聲道:「還不快些?朕要上朝了。」
喜顏趕快從地上爬起來,伺候皇上盥洗,但心緒,卻久久不能平復。
皇上明明都說了要孩子,明明都讓他們備熱水了,怎麼會沒有成事?
難道真的是雙腿,影響了皇上嗎?
皇上再天潢貴胄,也是個男人,儘管他嘴上不說,但心裡一定是在意的,要是因為此事……喜顏心緒複雜,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不住地往坐著輪椅的男人身上瞧。
待送皇上去上早朝後,喜顏立在簾下,遠遠瞧著皇上在輪椅上聽禮部回稟春闈事項,暗暗下了決心。
他偏過頭,朝身旁的小太監說了幾句什麼。
小太監面露難色,遲疑道:「喜顏公公,這般行事,會不會惹皇上不喜啊。」
喜顏沉吟片刻:「你說的有理。」
他想了想道:「這樣吧,你去告訴宜齡殿,暗示他們皇上每日都要去宜齡殿用膳,不用說太明白,他們定然會領悟,然後再通知御膳房和太醫院,把膳食換成藥膳。」
他可算是明白了,皇上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對宜齡殿的那位生氣。
*
宜齡殿內。
雖然經歷了一帆坎坷鬥爭,但周窈窈昨夜睡得格外香,她比平日練武的時間早起身了半個時辰,男人留在錦被中的溫熱還沒散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