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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師傅, 實在有些過於寡言了吧, 多一句話都不想說。
周窈窈覺得這師傅更像她老師了, 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仿佛有什麼絕世絕學在身上。
她不敢造次,只得安安分分紮起了馬步。可她那一身懶肉,站一盞茶的功夫都費勁, 哪裡能扎馬步, 馬步還沒扎完, 她人都快暈過去了。
偏生師傅極為認真,仔仔細細地給她糾正動作, 一點點加練。她也不好意思撒嬌耍賴,只能硬著頭皮先挺了幾日,這一挺,便挺了大半個月。
隨後的日子,周窈窈只覺得自己當社畜的時候都沒這麼累過,天天天還沒亮就起床鍛鍊,雖然勉強堅持下來了,但後果也很嚴重,每日除了師傅來的那一個時辰,周窈窈無時無刻不在榻上躺著,只有在去淨房的時候才起身,連用膳都恨不得在榻上用。
殷岃本意是想讓她強身健體,但瞧這模樣,卻比原先還懶了。
「就因為如此,反倒更要堅持下去。」
男人抽空來了趟宜齡殿,見她一直躺著,不由得蹙起劍眉:「不然日後,對你無甚好處。」
周窈窈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要是先前她肯定認為男人是在關心她,可現在她只當這人是為了那個還沒存在的孩子逼迫她努力。
真是的,既然這麼想要孩子,為何不去充盈後宮,可著她嚯嚯。
腹誹歸腹誹,當望見他坐在輪椅上耷拉在下方的一雙腿時,周窈窈心頭還是有些不舒服。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敷衍過去,連妖妖嬈嬈的姿勢都忘了擺。
出了宜齡殿之後,喜顏感慨道:「皇上真是聖明,奴才瞧著,娘娘的鍛鍊和食補有了成效,發作癔症的頻率大大降低了,再過些日子,說不準就能康復了。」
確實如此,如今殷岃時不時去見她,她都也只是虛弱地笑一聲,隨即便偏過頭去,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床頂,很少再學那勾欄女子,掐著嗓子說話。
殷岃也還算滿意:「再過幾日,便讓太醫來查查吧,她若是癔症真的好了......」那便可以準備要孩子了。
說著,殷岃偏過頭問喜顏:「那麝香貓果到了嗎?」
喜顏恭敬道:「您放心,特意尋了最快的馬去運的,估摸著也就這幾天便能到了。」
殷岃微微頷首:「那便好。待到了之後,先拿來給朕瞧瞧。」
他對那東西倒是不感興趣,但是他想親自把這越洋而來的金貴果子,給她送到面前。
喜顏應下。
過了兩日後,親自捧著一個大木匣進了御書房,望著正在批改奏摺的殷岃,一臉為難。
「怎麼了?」殷岃望了喜顏捧著的那大木匣一眼,心下瞭然:「給朕拿過來瞧瞧。」
御書房中的眾人也對這果子有些好奇,不過雖然好奇,手上的動作卻不停頓,仍舊在做自己分內的事。
喜顏猶豫著道:「皇上乃是萬金之軀,還是不要觸碰這麝香貓果了,要麼奴才直接派人送到宜齡殿去吧。」
殷岃蹙眉,冷聲道:「拿來。」
喜顏只好遵命上前,把大木匣放到書案上,緩緩打開蓋子。
霎時間,御書房中的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上動作,齊齊捂住鼻子,一同望向那木匣。
殷岃哪怕知曉這果子味道不佳,但初次聞到,還是忍不住有些不適,冷聲詢問:「壞了?」
喜顏搖搖頭,露出一個苦笑:「奴才特意問過馬隊,說這就是這麝香貓果原本的氣味,味道越濃郁,說明果子越好。」
殷岃聞言,眉頭蹙得越緊,他屏息凝氣,探頭往木匣內望了一眼,嫌棄道:「怎麼生得這般丑。」
滿身疙疙瘩瘩的尖刺,瞧那樣子,還都是硬刺。周窈窈從何處知道這東西的,又怎麼會那麼想吃?她這是什麼品味。
他實在有些忍不住,自己伸出手,將那木匣合住,隨即深吸一口氣,沉聲吩咐:「你帶著木匣,同朕一道去宜齡殿。」
喜顏一愣:「皇上,那您豈不是還得被這果子熏一遍,您要麼別去了吧。」
他是好心,誰知殷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囉嗦。」隨即便自己操作著輪椅出了御書房,朝宜齡殿去。
喜顏只得快步跟上,快到宜齡殿前時,又聽皇上低聲道:「記得,要細細朝貴妃說明這果子得來不易。」
從暹羅快馬加鞭半個月弄來的果子,肯定不易啊。
喜顏正納悶皇上為何要特意交代這一句,瞧著皇上一人緩緩進入宜齡殿的背影,忽地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周窈窈早晨同師傅習了一套槍法,可惜她練槍都舞不動,只能把槍抱著舉起來,兩個時辰下來,身子骨可想而知。
她躺在榻上,喚芽春給她按揉,嘴裡嘟嘟囔囔地:「就是那裡,哎呦,再偏一點,疼。」
殷岃進門的動作一頓,喉頭動了動,望向榻上的女子。
春衫單薄,她軟綿綿趴伏在錦被上,用軟枕墊高了腰,更顯得那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像是一枝扶風的細柳,待人採擷。
他想,她這癔症,還是得快些治好才是。
「就這般累嗎?」殷岃操作輪椅,緩緩上前,低聲道:「你若是再練上個十幾日,身子不酸痛了,不但不覺得累,甚至會覺得舒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