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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嘆了口氣,這才開口:「皇上,您的心疾, 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殷岃面色不變, 平靜道:「朕想到了。」
他最近這些日子心疾發作的次數,快趕上先前幾年的次數了,甚至還時不時地會暈倒, 顯然是身體到了快到了極限。
太醫猶豫片刻, 又道:「但您的心疾, 應當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引起的, 勞煩您仔細想想,您最近這些日子,究竟遇到了什麼?」
殷岃蹙眉道:「一如往常, 並沒什麼不同。」
「不應該啊。」太醫喃喃自語:「您心疾一向還算穩定, 若是沒有外界刺激, 怎麼會短期內連續發作。」
殷岃沉默下來。
喜顏望了皇上一眼,又望了太醫一眼, 又望向皇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不該說。
殷岃用餘光瞥到了他的神情,沒好氣的道:「一個兩個,都要朕開口求你們嗎?」
喜顏忙謝罪,接著道:「皇上,您最近高發心疾,好像就是從秀女選閱那日開始的。」
殷岃抿緊了唇。
喜顏又接著道:「之後席大人和順德公公將周才人帶進御書房後,您好像又犯了一次,今日瞧見周才人時,也犯了一次,然後在周才人護著您跌倒後,您又犯了一次,這次便昏倒了。」
「細細算來,您心疾發作的原因全是同周才人有關啊。」
說著說著,喜顏聲音漸漸低了,因為皇上先前心疾發作,那可是會殺人的,如今犯了這麼多次,莫非也要殺了周才人以絕後患?
可周才人可是後宮中唯一一個宮妃,全宮上下都等著她承寵誕下儲君呢,乾爹去御藥房前千叮嚀萬囑咐他,要多讓皇上與周才人相處,可是,唉。
喜顏不安地抬起頭,望向榻上的男人,怕自己適才說的話,會給後宮中的那女子招來殺身之禍。
好在殷岃搖搖頭:「不全是。」
在前些日子席臨然提了句什麼話的時候,他便發作了一次,在御花園中那次發作,也並不是瞧見了周才人。
至於傍晚發作暈倒的這次,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瞧見了她流血,而不是因為她是誰。
不過喜顏這般算了一下,確實大半時候都與這女子有關,還是得上心些,尋尋原因。
想到此處,殷岃蹙眉問喜顏:「那周才人如何了?」
喜顏忙道:「還好著,就是腳腕骨頭受傷了,需得將養些日子。」
殷岃疑惑:「僅僅是腳腕受傷嗎?為什麼朕瞧她流血了?」
聞言,喜顏有些不安,他瞥了太醫一眼,低聲道:「皇上,那是因為周才人的小日子到了。」
「小日子?」殷岃莫名其妙:「什么小日子。」
當看見喜顏面上露出的尷尬之色後,殷岃倏然間明白過來,輕咳了一聲道:「既然她受傷了,那便好好休養吧,朕這邊,不必過來了。」
喜顏連聲應下。
忽地,殷岃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想起了一事,問道:「朕先前讓你扔的那木匣,你扔哪兒去了?」
喜顏想了想才回憶起來,皇上說的是那個放了字條的小木匣。
他遲疑著道:「奴才好像命人扔到了小灶房的爐膛里,燒乾淨了。」
見殷岃劍眉蹙緊了些,喜顏忙道:「皇上,奴才去命人再找找。」
殷岃擺了擺手:「不必了。」他只是一時想到了一種荒謬的可能,不過仔細想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喜顏嘴上應了,服侍著身子行動不便的皇上睡下,心裡卻還記得這事。
待皇上睡熟後,喜顏出了里間,到外間碰了碰一個小太監的手臂,低聲問道:「我前些日子交給你的那木匣呢?讓你燒,燒的灰燼可還在?」
那小太監先前與他一道在里間伺候,關係不錯,聞言翻了個白眼:「灰燼怎麼可能在,你說胡話呢。」
見喜顏露出著急的神色,那小太監才道:「那日我正有許多奏摺要送往吏部,於是便讓平日在外間伺候的小嚴子去燒了,我去問問,你稍等等。」
說著,小太監又往外去,不多時,手裡拿了個木匣回來,交給喜顏:「正巧了,那外間的小嚴子這幾日也忙碌,收拾起來後忘了,還沒來得及燒呢。這東西那麼重要嗎?你半夜出來尋。」
喜顏打開瞧了一眼,見那字條還在,面露喜色,笑眯眯地朝小太監道:「多謝,這下可能交差了。」
在小太監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喜顏將那木匣拿進了里間。
翌日寅時,殷岃起身上朝,喜顏伺候他換上龍袍,梳好冠發,又同其他幾個內侍一道,把皇上弄到輪椅里之後,將一個小木匣遞了過去,朝殷岃道:「皇上,還未來得及燒,尋見了。」
殷岃瞧了那木匣一眼,倒是沒有多大的喜色,只是淡淡道:「放哪兒吧。」
喜顏本以為皇上極看重這東西,沒想到尋回來之後又是不咸不淡地樣子,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與禁軍一道,護送皇上去上朝了。
近日事務比之往常並不算多,殷岃下了早朝後沒有耽擱多久便回了御書房,除了戶部尚書來為席臨然求情讓他重回內閣之外,並沒有其他臣子到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