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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印象
「這是何時放在書架上的?」
殷岃捏了捏邊緣稍稍發黃的字條, 沉聲問道。
喜顏瞧了許久,搖了搖頭:「皇上,奴才不曾見過此物, 也未曾見過這字條。」
木匣古樸貴重, 字條蹩腳尋常。
能將這般字跡的字條單獨放在一個算得上貴重的木匣內保存, 可見收下這字條的人對其格外珍重。
收下這字條的人,是他嗎?
殷岃頭一次生出了些許迷茫之感,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這東西。
只是這東西若不是他的,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御書房裡?
殷岃把那張字條放在手中, 定定地瞧了片刻, 隨即扔到一旁,吩咐道:「扔了吧。」
這般不明不白來歷的物件,還是扔了好。
喜顏忙應了, 把那字條重新放進木匣里, 呈著往外去,腳步剛要邁過裡間的門,忽聽身後男人又道:「等等。」
喜顏回頭瞧他, 可殷岃頓了頓, 輕聲道:「無事。」
說完便低下頭, 繼續批閱奏摺。
暮色四合之時, 他終於將書案上的奏摺批閱完了,守候在外間的太醫得到消息,立刻提著藥箱進了裡間。
他腿上有傷, 每日都要花上一個時辰的功夫讓太醫按腿, 還需得去宮中逛一逛, 才能有利於心疾和腿疾恢復。
往日都是席臨然和順德推著他去的,而他們二人剛剛被罰, 便由喜顏和今日輪值的太醫推他去御花園中。
正是初春,許多花草尚未開放,一路行來,樹木倒是零零星星冒出了不少綠意,可花朵還羞怯著,不願探出頭來。
殷岃雖說是在宮內溜達散心,但手中還持著一卷書冊,目光沒有從書冊中移開。
直到快行到御花園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才命喜顏收起了書冊,目光緩緩望向四周。
御花園內,精貴些的花大多沒開,倒是有幾大叢紫茉莉開的濃艷,可殷岃看著這些花,莫名不喜。
「走吧,哪裡有人夜裡賞花的。」
喜顏撓了撓頭,想解釋這是因為皇上批閱完奏摺都傍晚了,出行時間太晚了,可他想了想之前順德公公的交代,沒有開口,只應了聲。
不過應聲之後喜顏發現,皇上似乎在發愣。
他輕聲喚道:「皇上?」
殷岃回過神來:「走吧。」
喜顏應了,剛準備要推著皇上離開,可剛走到御花園一角,就聽到一聲結結實實的噴嚏聲:「阿嚏!」
喜顏臉色一變,正要呵斥是誰御前失儀,卻被輪椅上坐著的男人抬手制止。
下一刻,那坐著輪椅的男人親自驅動輪椅向前,往適才有人打噴嚏的方向去。
那噴嚏聲再次響了起來,打完兩個之後,女子還抱怨道:「夜深露重,我是不是染了風寒了。」
聞言,殷岃動作一頓,但緊接著又快了些。
面前出現了兩個女子身影,殷岃似有所感,想要張嘴喚人,卻不知道喚誰。
是誰呢,明明就在嘴邊,為何卻說不出來呢。
他臉色白了白,捂住心口,低聲道:「給朕拿藥。」
喜顏和太醫緊緊跟著他,見狀急忙拿了藥出來,伺候他服下。
見殷岃面色稍緩,喜顏才鬆了口氣,隨即又不安道:「皇上,您先前很少發作心疾的,最近發作的,似乎有些頻繁。」
不等皇上回答,前方的女子便留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喚了一聲:「誰在這邊。」
喜顏正要訓斥她們,可那兩個女子已經上前來了,見到坐著輪椅的男人,連忙拜伏在地,叩首道:「不知皇上再在此,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不知怎地,似乎曾經也有人在他耳邊常說這句罪該萬死。
殷岃臉色稍霽,低聲道:「起來吧。」
兩個女子這才應了聲,緩緩從地上站起,望向皇上。
當她們的容顏出現在喜顏清楚地瞧見,適才神色還算尋常的男人立時冷了臉,瞥了面前女子一眼,沉聲朝喜顏道:「還不快走?」
喜顏連忙應了,急忙推著殷岃,同太醫一道,離了御花園。
御花園內,其中一個女子輕輕拽了拽大些的女子衣角:「沐瑤姐姐,皇上確實有些狂暴啊,他適才那神色,差點沒嚇死我。」
秦沐瑤安撫地拍了拍女子肩膀:「咱們沒有入選,被內務府留在這宮裡做了宮女,結果晚上還不守宮規跑來御花園裡玩耍,皇上瞧了自然不高興。但他也沒有處罰我們,離狂暴二字差得還遠呢,想來傳聞有失偏頗。」
另一個年紀小些的女子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要是,要是後面再尋我們麻煩,該如何是好?」
秦沐瑤失笑:「皇上怎麼會那般小肚雞腸,尋我們的麻煩,要是你真的擔心,明天我便去尋我那朋友,她如今是宮中唯一的一位娘娘,想來是能護住咱們的。」
年紀小些的宮女連連點頭。
次日一早,秦沐瑤忙完手邊的事,便詢問了芳霞殿的位置,一路往過去巡。
還沒行到多久,忽聽一聲詫異的男聲響起:「你怎麼在這?」
秦沐瑤抬頭一看,笑道:「這不是昨日那位席大人席首輔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