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殷岃微微頷首,算是肯定了她的話,隨即道:「用早膳。」
女子瞧見男人點了頭,喜笑顏開,立刻從榻上蹦了下來,跑到他身邊抱了他一下:「那臣妾以後還給您煮。」
殷岃想起昨夜那幾塊沒刮乾淨的魚鱗,正想出言拒絕,就看周窈窈「蹬蹬蹬」地跑到門口去,大聲喚道:「芽春,芽春?我要盥洗。」
叫了兩聲沒人應答,她奇怪道:「咦,今日怎麼回事,芽春去哪兒了。」
順德聽見呼喚聲,急忙跑進來,身旁還帶了個侍女,朝周窈窈行了禮道:「才人,奴才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剛剛芽春去給您端早膳時摔了一跤,結果正巧磕著一塊小石頭上,把臉都磕破了。袁大夫剛給她醫治完,這幾日不方便伺候您,就讓花雲暫代她幾日吧。」
「這般嚴重嗎?」周窈窈沒有多想,原本雍州就貧瘠,走路踩著石頭的事也不少見,想來是芽春為了護住膳食,沒來得騰出手,才傷著臉的。
「皇上,要麼您先用膳吧,臣妾先去瞧瞧芽春再回來。」
說著,她便想讓順德帶她去。
但殷岃冷聲道:「用完再說。」
多久了,她都沒有聽見男人這般冷漠的聲音了。
周窈窈回頭,眼裡已經含了一包淚,她剛想擠出來,就瞧見了男人眼下的青黑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眼淚又憋了回去。
皇上一向注意儀容儀表,看這樣子,是遇到了什麼大難題,折騰到了深夜。
「好嘛好嘛,用完再說。」還是不跟他鬧了。
她喚那個叫花雲的侍女同她進淨房盥洗,梳妝打扮完後快步出來,結果一打開淨房門,案几上擺放好了菜餚,卻沒有人在。
「怎麼回事啊。連早膳都顧不上吃嗎?」周窈窈嘀咕兩聲,想要出去尋殷岃,卻被守在門口給她傳話的內侍攔住道:「才人,皇上有要事處置,已經先去書房尋席大人了,您一人用膳即可。」
先前也有這般情況,周窈窈便沒放在心上,嘀咕兩聲坐到書案前,把早膳用了,便要出門去看芽春。
芽春臉上包著厚厚的細麻布,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嚇了周窈窈一跳,連忙問道:「怎麼這般嚴重?」
「不嚴重,不嚴重。」芽春勉強笑了笑:「哎呀,主要是有些砂礫扎臉了,所以袁大夫幫我包得多了點,其實沒什麼要緊的。」
說著,芽春還抬手碰了碰被細麻裹住的地方:「才人放心,真沒事。」
「你別去碰。」周窈窈一把拍掉她的手,又見芽春休養的地方還不錯,吃食也不必同自己一起用膳時差多少,才勉強放下心來。
「那你好好休養,有什麼需要的和我說。」
芽春點點頭,頓了頓,低聲道:「才人,奴婢養傷時,您好好照顧自己,對皇上好些。」
在周窈窈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芽春又笑了笑:「昨夜皇上將您做的湯喝了個乾乾淨淨呢,什麼都沒剩下,想來不單是喜歡湯,更是喜歡您,所以奴婢才說讓您對皇上好些。」
「哎呀。」聽到她的話,周窈窈登時便紅了臉,只來得及扔下一句讓她好好休養,便臊得回屋去了。
她閒著也是閒著,又不好意思去打擾忙碌政務的殷岃,便乾脆睡了個回籠覺,起來時飲了一碗袁大夫特意熬製的湯藥,更覺無聊。
不過這棟房子裡,除了皇上、芽春,她還是可以尋到別的能陪她的人的。
周窈窈這般想著,汲上繡鞋,晃到了一處房門前:「賢妃娘娘?」
楊賢妃有眩疾,很少四處亂逛,周窈窈先前無聊時也尋過她幾次,總能找著。
但今天她喚了半天,屋中卻無人應答。
「真是奇了怪了,賢妃娘娘能去何處呢。」
周窈窈漫無目的地在這棟房子裡晃了一圈,百無聊賴地回了自己屋中,盤腿坐在榻上發愣。
細細想來,今天還真是有許多不對勁的事,首先是皇上忙成那樣,其次是芽春磕著臉,最後連楊賢妃也找不到了。
她正在思索,忽地聽外間有聲音響起,忙跑出去探頭張望。
是幾個內侍,從楊賢妃屋中運了行禮物件出來,瞧那樣子,是要運上馬車。
「咦,你們在做什麼呀?為什麼把賢妃娘娘的行李搬走了?她不在此處住了嗎?」
內侍見是她,忙道:「才人有所不知,賢妃娘娘家中有事,皇上特批她回家省親,此時已經在路上了。因為走得急,只帶了幾樣東西,奴才們現在便是把剩下的行李給賢妃娘娘送去。」
「原來是這樣啊,賢妃娘娘家中是何事?」周窈窈好奇問道。
內侍們搖搖頭:「奴才們也不知道。」說完,他們便抬著賢妃屋中的行李往出去了。
周窈窈沒有瞧見,那些內侍們拐了幾個彎後,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把這些行李堆放在一起,潑了一層油後用火點燃。
秋冬乾燥,又有油助燃,不過片刻功夫,火舌便把所有的東西通通吞沒,只留下一地的灰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