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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謙沖她笑:「過來!」

  路沅警惕地退了一步。

  唐子謙又朝她招招手:「阿沅,來!」

  路沅眨巴眨巴眼,往前走了半步,又突然警醒,退了一步。

  唐子謙抱臂而笑:「先前追著要我解腳鐐,現在又躲著不讓解,腦子裡想什麼呢?」

  「你先前不肯幫我解開,現在又這麼主動給鑰匙,是不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路沅多少也是吸取了一點教訓。

  唐子謙哈哈一笑,問:「我能打什麼壞主意?」

  路沅哼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你那麼壞。」

  唐子謙嘆氣:「哪有什麼壞主意?我就是被人威脅怕了。」

  路沅不信。

  「你過不過來?」唐子謙問。

  「不!」路沅斷然拒絕。

  「阿沅」都叫上了,肯定想使壞。

  得到拒絕之後,唐子謙邁入了花田。

  路沅正籌謀往哪個方向逃時,卻見唐子謙在花田裡蹲了下來,手伸向了其中一株花苞。

  看清他動作的一瞬,路沅嚇得用最快的速度撲了過去:「別——」

  似飛燕急掠,驟停於唐子謙面前。

  但還是晚了。

  唐子謙白皙漂亮的手指之間,輕輕巧巧夾著一株花苞。

  拔出的時候太過粗暴任意,根與莖已經斷裂。

  路沅嘴扁了扁,眼中忽然聚起水光。

  唐子謙愣住。

  他騙她逗她,綁她囚她,甚至餵她吃有毒的辛夷果,都沒見她難過,怎麼拔株花就哭了?

  路沅搶回花株,仔細端詳,確認沒救之後,眼淚就真掉下來了。

  「為什麼啊……為什麼這麼壞……」

  唐子謙有些煩躁:「一株花而已——」

  還沒說完,就被路沅瞪了一眼:「酒心蕊不是普通的花!我養了四年!四年!眼看明年就要開花了!」手裡一舉,帶著泥土的根莖差點按到唐子謙臉上。

  「你看!根都斷了!養不活了!」

  唐子謙往後仰了仰,目光飄向花田:「不是還有這麼多嗎?」

  路沅更生氣了:「你孩子生得多,就可以隨便被人打死一個嗎?」

  「只是花——」

  「不是花!我說了不是花!」路沅氣得臉都紅了,「酒心蕊不是普通的花,它是藥!」

  唐子謙瞥了一眼她紅紅的眼睛,神情認真地問:「是什麼藥?」

  「是我吃的藥。」路沅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

  唐子謙詫異地看她一眼。

  面色白裡透紅,眼神清亮有光,還這麼高的武功,怎麼還吃藥?

  「我剛出生的時候身子不好,要一直用酒心蕊入藥,酒心蕊稀少,我又用得多,才開始自己養……」

  「但是它很難養……還很珍貴,阿娘說,如果我沒有一身好武藝,是護不住它的,就算種出來也會被人搶走,所以我很努力地練武……」

  「我想下山玩,又怕它們沒人照顧,索性都帶在身邊,沒想到——」幽幽怨怨、淚眼婆娑看了唐子謙一眼。

  唐子謙被看得頭皮有點麻:「少一株你不夠用?」

  「那倒沒有,我身子早就養好了。」

  唐子謙暗暗鬆口氣:「那你緊張什麼?」

  路沅低下頭,輕聲說:「我這麼用心養護,你說也不說就拔了……」

  唐子謙笑了笑:「那我賠你?」

  「怎麼賠?」路沅上下打量他,仿佛在估量他有什麼可以用作賠償的。

  唐子謙略微湊近她,低聲含笑:「你想要我怎麼賠?」

  路沅忽地紅了臉:「我、我怎麼知道!」

  唐子謙低笑,左手抬起,不知何時,已將她腳鐐之間的鎖鏈拿在手裡。

  而右手,翻出一把鑰匙:「我幫你把腳鐐解——」

  話沒說完,路沅「嗖」的一下,又跑沒影了。

  唐子謙還在原地,捏著鑰匙,笑出聲來。

  「大公子,」阿金已經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此時才出聲,「京城來信——」

  ……

  京城來信,為問歸期。

  「十五啟程——」

  唐子謙將他離開後諸多事項一一安排下去。

  交代完後,阿林問了一句:「路姑娘一起回京嗎?」

  「路姑娘並非京城人氏,談不上回京。」阿金冷冷道。

  唐子謙不置可否地揮退了侍從。

  自己在屋裡看了一會兒公文,放下,走出屋子。

  檐上壓著厚厚的雪,讓他總有一種錯覺,仿佛雪裡藏著一名白衣姑娘。

  那姑娘又躲了他好一陣子。

  也不是沒機會遇上,但真的沒機會說上話。

  即便說上話,他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提他回京的事。

  如果提了,她會不會覺得他在邀請她一起回京?

  要是真帶個姑娘回京——

  唐子謙失笑搖頭。

  真帶個姑娘回去,還不知要生出怎樣的誤會。

  他抬頭望了一會兒檐上的雪,忽然道:「我十五回京,元宵後回來。」

  也許她就藏在雪中。

  也許她聽到了。

  ……

  路沅一覺醒來,發現唐子謙不見了。

  練兵的時辰都過了,他也沒像平時一樣回來。

  她悄悄跑去他書房,跑去都督府正院,都沒找到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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