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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景和說:「但兒臣的心裡,卻裝不了那麼多人。」

  「從前,兒臣會為了景月弟弟犯錯;如今孩兒有了妻室,說不定哪一天關心則亂,又會因為楚瑜而犯錯。」

  「可是兒臣尚還在皇子時,犯錯尚且會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以後若是當了皇帝,依舊不小心犯了錯,就會給黎民百姓帶來深重的災難。」

  「兒臣不想這樣。」

  秋景和搖搖頭說:

  「兒臣心裡小,只裝得下在乎的人,這樣的人,倘若做了太子,對於百姓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呢?」

  承認自己個人的局限性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秋君藥知道,秋景和也知道。

  秋君藥有此一問,其實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幾個兒子們對自己能力的分析,試探他們內心真正的想法。

  畢竟倘若他們有反心,就算強行將誰扶上了位,日後還是有被拉下來的可能性。

  只有讓他們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做太子,才能保證登上皇位的人,能穩坐釣魚台。

  秋君藥掌心裡握著茶杯,感覺到杯子的熱氣正隨著茶水的離去而逐漸涼下來,杯底倒映出他略有些嘆息的眉眼:

  「可是和兒,你有沒有想過,愛一個人,和愛天下,並沒有衝突。」

  秋君藥看向驚訝的秋景和,慢聲道:

  「就如同朕愛你母后,和愛萬民之間,並不是兩相取捨的。」

  「當日你弟弟入獄,倘若你能換一種方式,盡心盡力地救濟受災民眾,是否結局就會不一樣呢。」

  還未等秋景和開口,秋君藥又說:「所以本質上,並不是你不配當這個皇帝,而是你還太年輕,方法還太稚嫩。」

  「愛一個人的前提是懂得如何去愛,愛萬民也是。」

  秋君藥招了招手,示意秋景和過來,隨即摸了摸跪在他腳邊的秋景和的髮絲,低聲道:

  「若不愛一人,何以愛天下。」

  看著秋景和好似頓悟又好似懵懵懂懂的神情,秋君藥笑了笑,話鋒一轉,又道:

  「但你能想明白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也不必強求太多了。」

  秋景和聞言,忙回過神來,道:

  「是。」

  他說:「兒臣多謝父皇教誨。」

  「只是兒臣愚鈍,不如景秀弟弟聰慧,只盼在景秀弟弟成為皇太子之後,能攜愛妻一同前往渝州,從此以庶人身份耕田織布,求父皇成全。」

  言罷,秋景和雙手交疊舉至頭頂,重重叩首。

  秋景和不是傻子,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秋景明都被秋君藥調走了,他這個沒有兵權傍身、還曾經監過國的賢王,對於秋景秀來說,是最大的威脅。如果他此時不趕緊順著台階下,在秋君藥面前表明態度功成身退,遠離京城這些政治旋渦,保不齊在秋景秀成為太子的當天,就是他和楚瑜喝下毒酒嗝屁的那一天。

  他死了倒是不要緊,只是楚瑜尚還年輕,平白因為他的緣故見了閻王,秋景和總歸是良心不安的。

  他有了妻室,就有了牽掛和依靠,何況自打入獄之後,看見楚瑜為他辛苦奔走,秋景和便是愈發地心疼妻子,心疼楚瑜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自此也更加深刻反省了自己,知道自己當日衝動,究竟是犯了何等大錯。

  所以,對於現在的秋景和來說,皇權不是最要緊的,能和楚瑜保住性命,兩個人尚還能在一起過段安穩幸福的時光,才是最要緊的。

  看著秋景和緊張的神情,秋君藥卻沒有馬上應允他的要求,而是笑而不語,又拉著他飲了幾杯茶,話了家常,緊接著,便讓他們出宮,各自回府去了。

  回去的路上,楚瑜還有些坐立難安,坐在馬車裡,時不時抬眼看一眼秋景和,欲言又止。

  秋景和見他有話想說,於是便貼心地問:

  「阿瑜,你是有話和我說麼?」

  「........嗯。」楚瑜猶豫了片刻,隨即還是忍不住好奇心,道:

  「你今日,為何對父皇說,你要去渝州?」

  他有些焦急:「你不是一直想當皇帝嗎?但是去了渝州,可就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不去渝州,我也沒有機會啊。」秋景和捉住楚瑜的指尖,握在手裡,源源不斷的熱源從他掌心一直傳到楚瑜的皮膚上,好似溫存:

  「只是現在大局已定,我若還對皇位抱有非分之想,那我和你,才是真的活不了了。」

  楚瑜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便問:

  「你是真的對皇位一點想法也沒有了麼?如果你想,我還能想想辦法........」

  「沒有了。」秋景和笑盈盈地打斷楚瑜的話,拿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我只想好好和你再過一段時間。」

  他說:「要當皇帝,定要傳宗接代,三宮六院是少不了的,可我既然娶了你,又怎麼能娶別人。」

  秋景和攬著楚瑜,讓楚瑜順從地靠在他肩膀上,低頭在他額心親了一下,聲音低低:

  「等七弟當上太子,我就和父皇奏請離京,我聽說渝州水秀山青,是個好去處,到時候我們便找個無人認識的地方,買一處宅子,弄一點菜園,每日養養花種種草,無須再為政事勾心鬥角,豈不快哉。」

  「..........」秋景和說的,楚瑜其實也有些心動,但他始終怕埋沒了秋景和的才能,於是猶豫了片刻,還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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