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頁
肖寧寧也察覺到了，臉上多了一分慌亂：「白承瀾。」
「你來這裡幹什麼？」白承瀾走到他身後，扶著輪椅，微微躬身，在他耳邊溫和地問。「我應該跟你說過，這裡不能來吧？」
肖寧寧垂眼，聲音有點小：「我……就是想來看看。」
「看完了嗎？」
「……看完了。」
「看完了，我們就回去吧。」
肖寧寧抿唇，用力地點了點頭，像是怕他會生氣似的。
白承瀾滿意地笑了，直起身子，看了夏星池一眼，便推著輪椅往門口走去。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可是那一眼，還是讓夏星池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第161章
肖寧寧被送回了房間。
直到白承瀾準備離開，他才一把拽住了白承瀾的衣角。
白承瀾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肖寧寧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
「給我一個不生氣的理由？」
「我只是去看看他。」
「你想要看什麼？」白承瀾終於回身，撫著肖寧寧的膝蓋半蹲下來，語氣依舊溫和。
「看看……你是不是一直在拿他做實驗。」肖寧寧遲疑了一下，又小聲地補了一句，「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實驗。」
白承瀾輕笑：「他跟你不一樣，你們要做的實驗也不一樣。」
聽到這話，肖寧寧似乎高興了一些，可還是緊緊地拽著那片衣角。
「可是，已經二十一天了。」他看著白承瀾，「我……不用做實驗了嗎？」
白承瀾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頭：「你最近身體不太好，再等等……」
肖寧寧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騙人！」
白承瀾目光微冷，也沒再把話往下說，不顧肖寧寧還拽著衣角，逕自站了起來。
肖寧寧卻馬上就慌了，全然沒有了片刻前的氣勢，更用力地拽著他的衣角：「白承瀾！」
「你最近不太聽話。」
「我沒有！」肖寧寧脫口而出，「我沒有不聽話。」
白承瀾勾了勾唇，「那不聽話地跑到一樓去的人是誰？」
肖寧寧不吭聲。
「不聽話地發脾氣的又是誰？」
「我沒有發脾氣……」肖寧寧小聲反駁，「明明是你在生氣。」
白承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還為了他生我的氣，為什麼？」肖寧寧微仰著頭，問他，「他的異能有什麼了不起？自愈類的異能，不到處都是嗎？我隨手抓兩下就能殺了他！」
白承瀾：「所以你剛才是想去殺他嗎？」
肖寧寧一怔。
「我……沒有。」
白承瀾微微俯身，盯著他的目光里沒有一點溫度：「那你是想幹什麼？我第一天就警告過你不要去那個房間吧？」
「可是你一直不來……」
肖寧寧看著離自己有點近的臉，眼底浮著一絲茫然，他鬆開了那一片衣角，抬手去抓白承瀾的衣領，挺直脊背，仰頭想要親上去。
可白承瀾微微後仰，輕易就躲開了。
這個舉動一下子就激怒了肖寧寧，他像瘋了似的拽著白承瀾的衣襟想要把人往跟前拉扯，想要往他懷裡鑽。
白承瀾卻輕易地扣住了他的手，直接將他撕開。
「別動！」
低沉的兩個字如同帶著無盡的力量，瞬間禁錮住了肖寧寧所有的動作，他的手還僵在半空，看著白承瀾的雙眼卻紅了，透著一絲瘋狂。
他的聲音有點含糊，卻一直喃喃不斷：「我要殺了他！你要敢喜歡他，我就殺了他！」
「聽話。」
白承瀾卻對他的要挾置若罔聞，只是溫柔地在肖寧寧額上親了一下，轉身走出了房間，把門鎖上了。
片刻之後，門內傳來一聲吶喊，如同困獸的悲鳴。
-
白承瀾帶著肖寧寧離開後好一陣，夏星池才緩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居然因為白承瀾一個眼神就害怕成那樣，他又覺得有些好笑。
肖寧寧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反覆地追問著。自心底冒起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拽了拽覆在身上的被子，想把自己往裡面藏。
然而剛扯了一下，就聽到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掉在了地上。
夏星池愣了愣，探頭去看。
床邊的地毯上，躺著一個小巧的毛線娃娃。
小孩子拳頭那麼大，短髮，表情看起來似笑非笑，穿著很普通的襯衫長褲，頭比身體大。
心跳無法控制地快了起來，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那個毛線娃娃並沒有像其他幻覺一樣消失，依舊靜靜地躺在那兒，仿佛在看著他。
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夏星池別開了眼。
過了一會，他又掙扎著躺了下去，把被子扯過了頭，慢慢地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希望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它比白承瀾的那一眼可怕，比所有的疼痛都可怕，比所有的幻覺都可怕。
-
這一天夜裡依舊有無數的夢魘纏著他。
天還沒亮，夏星池就醒了。他依舊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確定自己已經從夢裡醒過來了。
悶在被子裡一晚上讓人有些難受，他有點艱難地扒開被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