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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這回,輪到她成了需要被「照顧」的姐姐了?

  時新望只覺得諷刺,淡掃了一眼在她母親懷中手舞足蹈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嬰兒。她疲於應付她母親這樣的親情遊戲,亦不願看到那個無辜的孩子會因自己牽制手腳。索性不予理會,移開了眼。

  隔壁床的護工被她母親的溫言軟語感動到了,對著她母親好一頓夸。接著又苦口婆心地在她床邊勸了一陣,要她學會感念父母的用心。

  對於陌生人的說教,她只覺得厭煩,費力偏轉過頭,把臉轉向了窗的方向。

  窗外恰有一隻黑鳥飛過。

  她望著那鳥振翅遠去,思緒有些飄。

  腦中閃過很多畫面,那些血腥荒誕的畫面在眼下顯得極不切實際。任她與誰說,恐怕都不會信。更何況,眼下她又能與誰說?

  她突然覺得胸口空空的,不是生理上的感覺,是一種難言的空虛感。這種怪異酸脹的感覺令她很想落淚。她吸了吸鼻子,克制住了想哭的衝動。

  隔壁床的護工極嘴碎地勸了一陣,發現她一點反應都沒有,便不再自討沒趣。轉移對象,與她的母親攀談了起來。

  「這孩子真是不懂事。這麼好的年紀有什麼好想不開的?尋死覓活地瞎折騰,一點都不懂得體諒為人父母的用心。別怪我說話難聽,你這閨女算是白生了,以後你老了根本指望不上她。嗐,別說指望了,不拖你們後腿就很好了。這養老啊,還得指望帶把的。」護工壓低了聲,用自以為她聽不見的聲量道。

  「哎,還能怎麼辦呢?自己生的,也只能認了。如今她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做父母的不管她,還有誰能顧她呢?要怪啊,也只能怪我們當父母的自己命不好。」

  「要我說,還是你心眼太好。這要換別人家,這種不聽話的孩子早讓她自生自滅去了。還白瞎這個錢來治?」

  ……

  聽她們在交談,話題中心一直在圍繞著她。

  時新望豎起耳朵偶爾聽上一段,得知自己身處的地方是本地一所有名的精神科醫院。而她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她一年前在度假的農莊裡曾因重度抑鬱割腕自殺過。

  那次自殺險些要了她的命。雖被搶救了過來,但因失血過多造成了腦損傷,導致她躺在這裡已一年有餘。

  久臥造成身體肌肉嚴重萎縮,這也是她無法自如動彈的原因。

  正游神,她忽地感覺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本能後縮,可手上沒有力氣,她沒能掙脫。

  「欸,奇怪,你這閨女手上怎麼在淌血?」隔壁床的護工驚訝道。

  「哪兒呢?我看看。」她的母親聞言急忙湊了過來。

  「瞧著像是被什麼咬了。」護工指了指她右手拇指位置,把她的手抬高了些:「你瞅瞅,這傷口,像是咬痕吧?齒印還在呢。」

  「是像。剛剛那一陣亂,我也沒注意。」她的母親盯著她手上的傷口,費解道:「不過這傷是怎麼回事?照理,醫院裡也不可能會有老鼠啊。」

  咬痕?時新望費力轉動脖子,視線轉向了自己手指上還在淌血的咬痕。在淌血的是四個傷口較深的血窟窿,上下咬合,血窟窿中間有一小排齒印。

  不像是人類的齒印,像是某種動物咬過留下的印子。

  她記起,在她那場漫長的「夢」里,逃出竹林時小巴曾咬了她一口。被咬的位置,恰是右手拇指。

  明明是夢裡發生的事,怎麼會……

  是巧合嗎?

  護工對著她手上的傷左看右看了一陣,彎腰把她的手輕輕放回了床上:「我去跟護士說一下。畢竟這裡躺著的都是重症。不說別的,就我負責照看的那位真要出了什麼事,我可擔不起這責。」

  「那是,這萬一真是有老鼠傷了病患,責任可在醫院。該賠他們還是得賠。」她的母親立馬附和道。

  「是這麼個理。」護工點點頭,出去了。

  沒一會兒,護工便領了個護士進來。

  時新望循聲看向門口,瞧清了跟在護工後頭進病房的護士,一下怔住。

  祁月?

  那個與祁月長著同一張面孔的護士推著醫用小車走到了她床邊,拉起她的手在仔細檢查她的傷口。

  時新望看著她,恍惚間有淚模糊了視線。她用盡力氣抓住了她的手,想要與她確認。可就算她使了全力,嗓子裡也發不出一點聲。

  「怎麼在發抖?」那護士看她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抖得厲害,犯了嘀咕。護士放開她的手,從醫用推車上取出體溫槍,測了一下她的體溫:「是有一點溫度,低燒。」

  「是不是這手上的傷引起的?」時新望母親問。

  「還不清楚,我馬上讓主治醫生過來看一下。這會兒他剛好在辦公室。」護士道。

  「好,那就麻煩你了,祁護士。」

  「應該的,之後要是再有什麼問題就去護士台找我。」

  祁護士步子很快地出去了,她叫了主治醫生來。

  主治醫生也是熟臉,與葉泊長得一模一樣。

  祁月?葉泊?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在病床上昏睡的這段時間所經歷的「夢境」,究竟是什麼?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一覺醒來,夢境裡的那些面孔會頻繁出現在她身邊?太詭異了。

  時新望想不明白。她的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在與她的母親解說她病況的主治醫生,耳邊嗡嗡作響,腦子裡一團亂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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