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擔憂
霍瑤光突然覺得，在西京，女子的地位提升了不少，連帶著，西京附近的一些州郡，也都開始重視起這方面了。
那她為什麼不能在京城也提倡一下呢？
如今在西京有了女學，雖然只是教一些簡單的才學，可是至少，讓這些女子們不至於總以為離了男人就活不了了。
若是能將這個想法，在京城也努力地實施，那必然是能真正地起到提升女子地位的作用。
當然，前提是，在朝堂上，能得到有力的支持。
事實上，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的說法，霍瑤光也是知道的。
說白了，其實就是那些個大男子主義們給自己找的藉口罷了。
他們覺得自己是男人，頂天立地，可以出去拋頭露面，喝花酒，逛青樓。
可是女子卻是與他們截然相反的。
在他們看來，女人就應該是軟弱的，是無能的，是需要依附於男人而活的。
如此，這個世界上，才能做到陰陽平衡，男人們才可以安心地在外面做事，而女人們，則只是需要在家裡做一個賢妻良母，也便罷了。
所謂的相夫教子，在他們看來，那就是絕對的完美了。
說到底，在霍瑤光看來，就是男人們在畏懼女人的才華，在害怕女人真正地站起來。
他們擔心有朝一日，自己再也無法主宰自己女人的命運了，所以，才會大力地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
只要她們什麼也不會，不識字，不會謀生的手段，那麼，不管她們走到哪裡，都得依靠男人的。
如此，男人的尊嚴和地位，才能得以維護。
不得不說，這種理論，著實令人憤慨！
至少，霍瑤光是覺得太過於齷齪卑鄙的。
這就分明是將自己的得意和成就感，完全地放在了女人的卑微犧牲之上。
總之，霍瑤光就是十分不爽。
她承認，男女天生有別，特別是在體力上，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可那又怎樣？
女人還天生就能生孩子呢！
男人有這功能嗎？
別動不動就說女人無能，真要是正經起來，嚇死你們一個個的。
霍瑤光將自己的想法跟楚陽說了之後，楚陽倒是覺得可以一試。
「這後宮這麼大，你練個幾千的親兵，並不困難。」
還真是如此。
主要是這後宮現在就只有霍瑤光這麼一個主子。
這皇宮閒置的宮宇，的確是太多了。
霍瑤光是屬於行動派的。
既然徵得了楚陽的同意，然後霍瑤光直接給青梅下了命令，著青一帶一千名青鳥衛進京，其它的青鳥衛，在西京仍然負責相關的治安巡邏。
霍瑤光將青鳥衛的指揮權，交到了父親的手上。
霍良城明白女兒的良苦用心。
其實，主要還是不放心他們。
而霍瑤光則是直接就吩咐下去，由各地開始徵收一些適齡的女子了。
其實，想要找到適齡的女孩子，並不困難。
大夏的民生，現在雖然不至於說是窮困潦倒，可也差不太多了。
見慣了西京的繁華，再看到了其它地方的落魄蒼涼，霍瑤光的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兒。
這些事情，都有青梅和青一去負責，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安心地準備冊後大典了。
六局的尚宮們都過來給她請安了。
六局二十四司，各有各的職責。
尚宮局、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寢局、尚功局，這六局，皆都只為皇后一人效力。
無論是何人當皇后，皇帝又寵幸誰，只要皇后的寶冊尚在，這六局便一定是要聽從皇后的吩咐的。
當然，也有一些不長眼的皇后被皇上給收回了金印金冊，只能當個掛名皇后的。
坦白說，只要皇后不是特別傻，身邊的人也不背主的話，這皇宮的一應事務，都是不會亂了套的。
如今雖然後宮裡只有霍瑤光這一個主子，可是身為皇后，該有的威嚴，還是必須要有的。
首先，尚服宮這邊為了討好皇后娘娘，就先請命為皇后製作皇后規制的朝服及宮裝。
另外，尚功局這邊，自然也是為了討好皇后娘娘，已經命人開始為皇后打造全新的珠寶首飾了。
對於這些人，霍瑤光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這些人大都是幼年進宮，摸爬滾打多年之後，才能成為了幾品的女官。
嚴格來說，她們的身分，在這後宮之中，也可以說是相當不易的。
一入宮門深似海。
除非有恩典，否則，她們一輩子都將老死在這宮中，又或者，一直到了暮年，才會被發送出宮。
對這些女人，霍瑤光其實還是有幾分的同情的。
其實，眼下六局的主事們，都是有些忐忑的。
她們雖然在宮中多年，可是侍奉過了兩代帝王，甚至有的是三代帝王了，所以，若是皇后覺得她們礙眼了，直接棄了，也是正常的。
而她們之中，年長者，已然四十出頭，若是此時被放出宮去，連自己的將來在何處，都不知曉。
聽聞這位皇后娘娘向來是治家有方，持家有道，而且身邊得力之人更是個個都是佼佼者。
若是皇后有心讓她們來替代了自己的地位，她們也是無可奈何。
沒想到，最後，皇后娘娘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吩咐她們要安守本分，各司其職，之後，便讓她們散了。
六位主事離開了碧華宮，自然免不了又是開一個小會了。
不過，所有的猜想，也都只是猜想，當務之急，還是要好好地伺候皇后娘娘，免得再被趕出宮去。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舉行，也算是頭一個了！
楚陽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加身，一手牽著霍瑤光，一步一步，穩穩地上了台階。
按規矩，皇后是當落後皇上幾個身形，如此，方為以夫為天的規矩。
只是，楚陽這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前人的規矩，到他這裡，已經被壞地差不多了。
只是，霍瑤光到底考慮著文武百官的心思，還在考慮楚陽初登大寶，行事不可過於乖張了，故而，始終是落後他一步。
好歹，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帝王的顏面，不至於引人詬病了。
萬一再有人說她是禍國妖后了，那可就划不來了。
儀式的繁瑣，大大地超出了霍瑤光的想像。
而且，霍瑤光現在是慶幸這個時代的女人是不用穿高跟鞋的，不然，她的腳非得痛到不行了。
楚陽看出來她有些累了，儀式一結束，直接就帶人離開了。
先到了偏殿，楚陽先將她頭上的鳳冠給除下，之後，又將寬大又厚重的外袍給脫下。
霍瑤光頓時就感覺到輕鬆了許多。
「這種衣服和鳳冠，我不用經常穿戴吧？」
「當然不用。只是，若是祭天或者是去宗廟等一些特殊的場合，還是需要的。」
霍瑤光呼出一口氣，「還好，一年也沒有幾次。」
楚陽低笑，這個樣子的霍瑤光，簡直就是可愛到爆。
「對了，那個綠喜，我已經想到法子了。」
「嗯？」
「我將她先調到你的身邊，如何？」
「你瘋了？」霍瑤光瞪大眼睛，「你若是想要利用她，那就應該是給她一個封號，然後光明正大地將她留在後宮才對。為何卻是調到我的身邊去？」
「你猜？」
霍瑤光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是覺得，她會對我出手？」
「王太傅原本就與武寧侯不對盤。如今，皇后是他死對頭的女兒，你覺得他心裡頭能好受了？還有，當初因為一個王家的女兒，我可是跟王家算是結下怨了。如今我是天子，他們自然不敢將我如何，所以，這主意，就只能打到你的身上了。」
霍瑤光覺得自己怎麼就嫁給了這麼一個心機深沉之人呢？
太過分了！
「所以，我這算是替你擋災了？」
「王太傅必然是會遷怒於你的。畢竟，在他看來，就是你這個醋精，才會讓我與王家的親事沒有結成。若是結成了，王家女當初為靜王側妃，那現在，少說也得得一個妃位吧？」
霍瑤光想了想，發現他說地這些，還真挺有道理的。
「所以說，人家這是專挑軟杮子捏？」
楚陽挑眉反問，「你是軟杮子嗎？」
這回換霍瑤光一噎，好吧，她必須承認，比起戰場上殺敵來，她現在更渴望將王太傅這種老頑固給好好地懲治一番。
至少，能讓自己出口氣。
之後，兩人又聊了許久，霍瑤光才發現，王太傅這人也太過於精明了。
在之前明明是鼎力支持著夜明慎的，可是同時，又在縱容著自己的兒子在暗中與夜明淵有著聯繫。
這是想要腳踏兩隻船呀。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後，登上了帝位的，卻是楚陽！
這下子，可真是讓他亂了分寸。
當初之所以想要將王家女送到楚陽的身邊，一來是覺得他在西京勢大，將來必然是某一方極大的助力。所以，提前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結果，沒想到不僅沒巴上靜王府，反而還搭進去了一個閨女。
現在好了，以前的靜王爺登基，成了大夏的皇，而王太傅現在，卻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了。
如今，朝中大事，雖然仍然會詢問王太傅的意見，可是他自己也知道，皇上真正信任的人，也就是那麼幾位。
而且，平時皇上議政，也是從來都不會將他留下的。
這份疏離，已然是太過明顯了。
所以，王太傅是真地著急了。
他雖然是縱橫朝堂幾十載，可他到底只是一介臣子。
嘉恆帝時，上面有一個趙太師一直壓著他，讓他一直不能真正地成為文臣之首，所以，便唯有避其鋒芒。
可是如今，朝堂上的一眾文臣，卻是幾乎都以李相為首，這著實令他難以接受。
他可是三朝元老，且是解元出身，怎麼能被一個年輕的後輩給壓了？
李相現在也不過就是四十多一點，可是王太傅今年都已經是六十的人了，從年紀上來說，的確算是李相的前輩了。
原以為沒有了趙太師，這大夏的朝堂上，終於能輪到他來接受眾人的追捧了。
可是沒想到，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先是生了一場病，歇了差不多有小半年，再後來，因為內亂，所以，文臣在朝堂上，基本上也是不受重視的。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朝中的大權，已經都奔著李相去了。
這個時候，再想要力挽狂瀾，已經有些困難了。
所以，後來他才會想到了利用聯姻的方式來接攏一些權貴，希望能為他所用。
只是，出師不利。
一個送給了楚陽，可惜，人家不要。
還有一個送進了晉王府，只是沒活多久，沒了。
再有其它的，也就是一些小棋子了。
王太傅沒想到的是，現在反倒是綠喜這顆小棋子發揮了用處了。
當初是打算送給夜明慎的，只是可惜了，對於後宮的女眷，當初裴氏管地太嚴了，所以，一直不曾讓她有機會接觸到夜明慎。
現在好了，這個綠喜雖然是還沒有真正成為皇上的女人，可是至少，已經是能接近他了。
能成為皇上身邊的奉茶宮女，這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指不定，還能接觸到一些機密的東西。
就算是不能，可是跟在皇上身邊，皇上每天見了什麼人，吃了什麼東西，總還是能傳遞一二的。
只是，還沒高興上幾天，就聽說綠喜被調到了皇后身邊。
王太傅有些摸不准，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真地覺得這個綠喜更適合待在後宮，還是真地對她有了想法？
一般來說，後宅女子的身邊總會有幾個專門用來做通房準備的丫頭的。
這宮裡頭的宮女，就更是習以為常了。
所以，王太傅的腦子裡，又瞬間覺得是有希望了。
綠喜初至碧華宮，自然是小心謹慎，生怕再被人拿住了錯處。
她知道如今皇上身邊就只有一位皇后，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自己對皇上心思不純，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自然是十分小心地避開了能與皇上見面的一些時間。
倒是能給人一種她很安分，也很識趣的假相。
霍瑤光對此，就好似不知。
這日，聽到了晃晃的叫聲，霍瑤光的眉心微擰了一下。
待過去之後，便看到大寶竟然在爬樹，而晃晃就在樹底下叫著，旁邊，還有幾個宮人將樹圍了一圈，都伸著手，生怕這位小主子再掉下來了。
霍瑤光在不遠處站定，沒有打算再近前。
此時，看到綠喜拿了點心過來，「小殿下，您快看這是什麼呀？可香了！這可是您平時最喜歡吃的栗子糕哦，剛出爐的，熱乎著呢。」
霍瑤光的眼神微寒，這個綠喜進入碧華宮才幾天，竟然就打聽出了大寶的喜好？
大寶扭頭看了一眼，目光里有一種貪戀，不過，很快就又消失了，再次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大樹上面的一個鳥窩。
「小殿下，哎喲喂，祖宗喂，您可不能再爬了，真會摔下來的。您要什麼，您直接說，小的上去給您弄。」
大寶哼了一聲，仍然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只不過，到底是身子小，胳膊短，一個沒抱緊，滑下來了。
霍瑤光身後的穆晴低呼一聲，就要衝上去。
結果被霍瑤光給攔了。
「娘娘？」
「不用管他。這點兒傷都受不住，豈非是個廢物了？」
穆晴立馬驚住，小殿下才幾歲呀？
霍瑤光仍然在盯著前邊兒看。
「我就不信我上不去了！」
如此往復，大寶試了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沒有成功。
好在底下有人接著，倒是一次也沒有摔著。
不過，手上定然是有了不少的劃傷。
霍瑤光注意到，一旁的綠喜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殿下，您不能再試了。」
綠喜衝上去，將大寶給攔下了，「您不就是想要那個鳥窩嗎？讓小柱子爬上去給您弄下來不就成了？」
大寶的眼神閃了閃，再看看自己的手，的確是有些疼了。
「小柱子，你去！」
「是，殿下。」
「慢著！」
「小心一些，我要完整無缺的，裡面的小鳥也不許給我弄死了。」
「是，殿下。」
霍瑤光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要好好地考慮一下，給大寶開蒙的事了。
先前楚陽就有提過，只是自己覺得他還太小了。
可是如今看來，這孩子早慧，若是不早日加以引導，只怕還是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