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確認過眼神(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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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氏的神色有些古怪了起來,隨後,看了一眼自家婆婆之後,終於還是吞吞吐吐道,「就是一味奇妙。」

  霍瑤光見此,倒是樂了。

  慢悠悠地瞟了她一眼,「你不會以為走到現在這一步,本妃想知道什麼事,還非得由你來說吧?」

  劉氏的身子一僵,隨後猛地抬頭,對上了霍瑤光帶有幾分嘲諷的眼神。

  抿抿唇,劉氏的臉色微白。

  「是,是當年老夫人從一位奇人的手中得到的一個方子,說是要女子的紫河車做藥引,方可成功。」

  霍瑤光眸光微緊,從未聽說過,女子的胎盤還可以治心臟病的。

  這到底是哪兒來的瘋子?

  「然後?」

  「後來,老夫人便暗地裡差人尋了幾次之後,卻始終不曾有效。直到後來,那位奇人道,說是有血緣相近的人的紫河車,應該是最有效的。」

  霍瑤光的手倏地收緊。

  「後來,穆遠宜臨盆,當時產下了霍流雲,我便買通了她身邊的婢子,將紫河車偷了出來,然後再按照之前那人的法子,做成了粉末,然後和著藥,一同給穆宛如餵下了。」

  霍瑤光的眸光微寒。

  胎盤可以入藥,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這東西有滋陰補陽的效果,卻從未聽說過,可以用於心疾。

  而且,穆遠宜根本就非穆家之人,又何來血緣親近之說?

  看來,關鍵還是當年的那位奇人了。

  「後來,穆宛如用了藥,身體果然就慢慢地好了起來,只是,幾年之後,她的身體就又開始不好,心疾發作的頻率,也是越來越高。」

  霍瑤光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了。

  應該是穆家又動了心思,而彼時,剛好母親又再度有孕了。

  「原本,我們是打算等到穆遠宜臨盆的。可是沒想到,宛如的身體越來越糟,到後來,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才不得不兵行險招。」

  霍瑤光聽到這裡,已經了解了一個大概,「所以,你們以為,母親離生產之日也差不了幾天了,所以,哪怕是早產,也一定不會無礙的。是吧?」

  這話說著,眼神卻是冷冰冰地瞪向了一旁的穆老夫人。

  果然呀,怎麼可能會一視同仁呢?

  在穆家人的眼裡,穆遠宜擁有著嫡女的身分,可是實際上,卻是一個庶出的。

  關鍵之時,能讓她做出些貢獻,也是看得起她。

  所以,穆遠宜的性命,跟穆宛如比起來,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了。

  「瑤光,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穆老夫人連忙出聲,想要解釋。

  可惜了,真相揭開,再怎麼為自己尋找藉口,都於事無補了。

  「你們生養了我母親一場,最後,奪走了她性命的,卻是你們這些劊子手!你們還真是狠!」

  霍瑤光氣嗎?

  當然是氣的。

  穆家人自以為無事,卻沒想到,這中間的催產藥裡頭,早就被人又動了手腳。

  不然,當初母親也不會受了那麼多的苦了。

  思及此,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偏偏是她認知里的這些親人!

  當真是有幾分的可悲。

  「真相已然明了,本妃也不為難你們。」

  霍瑤光過來之前,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現在,她倒並不想再取穆家人的性命了。

  這樣自私自利的穆家,倒不如讓他們苟延殘喘地活著為好。

  「寫下切結書吧,自此之後,我母親以及武寧侯府,都與你們穆家再無瓜葛。這次寬恕你們的罪過,就當是我代母親還了你們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這話,其實另有深意。

  別人不懂,可是楚陽明白。

  待到所有的一切都寫好,穆家人也都一一按了手印兒,落了印鑑,霍瑤光的臉色,已經是有些疲憊了。

  在她心頭困惑了那麼久的一件事,想不到,竟然只是因為想要胎盤!

  「老夫人,當年的那位奇人,你是從何處尋到的?」

  老夫人想了想,「是他自己過來的。他是位道人,雲遊四方,得知宛如患有心疾,便寫了方子留下。只是先後試了幾次,均無效果之後,難免想要遷怒於他。最終,他才提及了血緣一事。」

  當年的事情被揭開,雖然是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至少,聽霍瑤光的意思,是不會再對穆家追責了。

  穆老夫人反倒是不再似剛才那樣期期艾艾的了,說話也利索了許多。

  「我還想知道,穆宛如當年服下了藥之後,又多活了幾年?」

  其實,這種事情,自然是十分容易打聽出來。

  穆家雖然將人藏得嚴實,卻並非是無跡可尋的。

  「那一次宛如服下藥之後不久,便一命嗚呼了。」劉氏說到這裡,竟然笑了出來,「沒想到吧?當初我們都費盡心思地想要讓穆遠宜早產,然後好利用她體內的紫河車,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反而無效了。」

  霍瑤光聽到這裡,大概明白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她是真的笑了。

  「不!如果說那個方子果然有效,那麼,我只能說,是你們自己用錯了法子。」

  所有人均看向了霍瑤光,似有不解。

  「當年你收買的丫頭,應該就是杜娟吧?」

  劉氏點點頭,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那你們可能不知道,她不僅僅被你們收買了,還被另外的人也收買了。當初你們給我母親的催產藥里,已經被人下了毒。」

  嗡!

  所有人都傻了。

  毒?

  「我母親中了毒,她生下我之後,你們覺得,分娩出來的胎衣會沒有毒嗎?」

  這下子,所有人都白了臉。

  「你們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卻因為你們的這份自私,直接害了穆宛如的性命。要說這整件事情當中,最為無辜的兩個人,一個是我的母親,另一個,就是那位小姨母了。」

  穆老夫人的身子,已然是搖搖欲墜。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霍瑤光的臉上浮起一抹輕嘲,「自此之後,你們穆家,與霍家再無瓜葛,將來無論我母親是否痊癒,都不會與你們再有任何的關聯了。」

  痊癒?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似乎是又抓到了一個重點。

  「你說什麼?」

  霍瑤光的眸光泛寒,「託了你們穆家的福,這十幾年,讓我母親嘗盡了苦痛。好在,母親現在已經無礙,只不過,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你們了,倒是一種慶幸。否則,若是讓我母親知道,是她以為的至親之人害了她,也只是徒增傷心罷了。」

  穆遠宜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

  之前楚陽就收到消息,京城已經有幾股勢力都在暗查穆遠宜之事了。

  當然,對方現在還不能完全地確定就是她本人,不過,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霍瑤光乾脆就挑明了,母親還活著的事,早晚都是要被人知曉的。

  到時候,不管是安國公,還是皇上,可能都會有所關注。

  穆家所有人,此時都只剩下了懊悔。

  當年,儘管是穆遠宜也享受著嫡女的待遇,可還是沒有辦法跟真正的嫡女穆宛如相提並論的。

  而且,這兩姐妹的感情,也一直十分要好。

  因為年紀原本就是差不了幾歲,而且穆遠宜的性子又好,自然是對這個妹妹照顧有加。

  只是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局面。

  穆家人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穆家現在,哪裡還有第一大族的風光?

  再想到,若是當年之事,被皇上知曉,皇上又豈會再護著穆家?

  況且,過了這麼多年了,哪怕是皇上再喜歡穆宛如,那也是一個死人了。

  死了的人,也就只有在皇上心滿意足之時,才會偶爾想起,或許會緬懷一番。

  可是在真正的利益來臨之際,皇上的心裡,是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出什麼巨大的犧牲的。

  一顆硃砂痣,怎麼能跟皇上的江山相提並論?

  霍瑤光離開了。

  她沒有動手殺任何一個穆家人,現在,讓穆家人知道,曾經以為死了十幾年的女兒,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仍然是武寧侯護在了心尖兒上的人,這才是對他們極致的懲罰!

  正如劉氏所說,當年穆宛如之死,穆家兩位長輩傷心欲絕,絲毫不曾理會另外一個女兒的難產之死。

  相反,時日長了之後,竟然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一個嬰兒的身上。

  在他們看來,這個霍瑤光就是不祥之人!

  如果不是因為她在穆遠宜的腹中,那麼,這兩個女兒就都不會死了。

  所以,之後才會對這個外孫女越來越冷漠,甚至是明知道她在繼母的手裡受盡了委屈,也會多說一個字!

  沒想到,時至今日,他們曾經以為的那個災星,卻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

  曾經以為不及穆宛如的那個穆遠宜,卻還活地好好的。

  這一切,怎能不讓人心痛如刀絞?

  除了痛之外,更多的,怕是一種悔吧。

  對於穆家人的心思,霍瑤光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猜測了。

  反正也沒有關係了,接下來,穆家如何,都不再與她有關。

  霍瑤光回府之後,思量再三,還是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然後命人帶給了霍良城。

  當年被傷害到的,又豈止是母親?

  如果不是因為穆家人從中插手,只怕,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母親受了這麼多年的罪,自己沒有取穆家任何一人的性命,已經是仁慈到了極點。

  霍良城看完信之後,心緒久久難平。

  從來沒有想到,當年穆家人竟然還做過這種事。

  若是當初他們直言相告,以遠宜的善良,又怎麼會不答應?

  又何苦故意做地這麼卑劣呢?

  明明是一家人,何苦走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也正如瑤光所言,幸好眼下遠宜對於穆家的事情,知之甚少,甚至連她自己有幾個兄弟姐妹,都記不清楚的。

  如此也好,免得將來得知真相,對她的傷害太大。

  穆家的事情算是解決了。

  其它的,就由李遠舟來運作了。

  穆家在這個時候變賣家產,自然是不可能拿到好價錢。

  也就是看準了這個機會,霍瑤光讓盧威直接接手了。

  穆家的產業,在幽州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就算是將來楚陽不再管治幽州了,可是至少這裡能有自己的一些產業,能給她盈利。

  霍瑤光算過了,哪怕是百里無情願意幫著她,想要讓楚陽能安安靜靜地練兵,她每年至少也要賺到二十萬兩銀子。

  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所以,任何掙錢的機會,她都不能放過。

  再說了,將來的事,誰說地准?

  有這些產業在,將來打探消息或者是做其它的事,也總會便宜一些。

  至於穆家最終交上來的財產,先送到了楚陽的手上。

  楚陽過了一遍手之後,再到李遠舟手上時,已經少了一大半兒了。

  嘴角抽了抽,「扒皮也沒有你這麼狠的吧?」

  楚陽則是挑挑眉,一臉的理所當然,「穆家被齊王坑地比較慘,所以,曾經的幽州第一大族,才會落到了如此地步。唉,果然戰亂才是罪魁禍首呀。」

  一番話,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齊王的身上。

  李遠舟有些不忍直視,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你很缺銀子?」

  養私兵的事情,李遠舟並不知曉。

  事實上,楚陽也沒打算把他卷進來。

  既然是好友,就總要為對方考量一二的。

  不想讓他為難。

  「京西州有多窮,你要不要親自去見識一番?」

  「聽說去年不是已經開始好轉了?」

  楚陽苦笑,「你說的好轉,也僅僅只是不會餓死人了。不過,離溫飽這個詞,還是差了太遠。」

  楚陽說地不錯。

  再說了,正常人,也不能一年到頭只吃地瓜吧?

  而且,做出來的粉條那些東西,也是分了季節性的。

  到了夏天,那東西的銷量就會銳減。

  當然,他這也是聽霍瑤光說的。

  畢竟,大夏天的,誰會去吃火鍋?

  不吃火鍋的話,這粉條的銷量,自然就不成了。

  所以,他還是想法子再給自己謀一條出路。

  眼下,穆家巴巴送上來的,他扒一層皮,那才是怪了。

  「倒是難為你了。就你這脾氣,能在西京那裡待下去,還真是不一般。」

  楚陽呵呵一笑,「本王就當你是在夸本王了。」

  李遠舟勾唇,「那,是不是其它的一些豪紳主動認繳的家產,你也都要分一杯羹?」

  「那是必須的呀!再怎麼說,也是本王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

  李遠舟簡直無語了。

  果然,就楚陽這人而言,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身為堂堂親王,臉呢?

  「這些銀子,看起來是大數,可是實際上真到了刺史府,只怕也是撐不了太久的。」

  京西州是整個大夏最大的一個州,當然,也是最窮的一個。

  這動輒幾十萬兩的數目,對於其它人來說,或許是一筆巨款,可是對於偌大的一個京西州來說,還真是杯水車薪。

  不過,總比沒有要好。

  「剛剛收到了戰報,江陵那邊好像是又有麻煩了。」

  「嗯?」

  「江陵的糧倉讓人給燒了,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李遠舟的臉都黑了,早上南邊兒那麼大的濃煙和火光,自己都能看見,他手上還有千里眼呢,會不知道?

  楚陽聳聳肩,「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讓人縱火的。」

  李遠舟一噎,果然,沒有辦法和這個人好好地說話了。

  正鬱悶著呢,古硯進來了。

  「王爺,江陵那邊的消息已經確實了,總共三個糧囤,燒了兩個。目前元朗已經加強了對糧倉的守護。」

  「亡羊補牢呀。」

  楚陽話落,還嗤笑了一聲,「你說,他們會不會向本王求救?」

  李遠舟橫了他一眼,「就元朗那性子,肯向你低頭才怪了!」

  楚陽有些不悅地撇撇嘴,有這麼一個聰明如狐的朋友,是過來給他填堵的嗎?

  沒想,李遠舟再補刀,「不過,同為大夏的臣子,你是不是應該就近給予一定的軍需幫助?」

  楚陽瞪眼,確認過眼神,他就是過來給自己填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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