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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這頓晚飯也沒吃成,兩個大人帶著孫邀去肯德基坐了半小時,小朋友消滅了一堆薯條和雞翅膀的皮,被孫立白一瞪,委委屈屈地把肉也咬進嘴裡。

  送孫邀回家後,孫立白握著方向盤沉默良久,何田田已經又睡了過去,他轉過頭,就著窗外快速掠過的車燈光芒,看著她熟睡的臉。

  她睡著了看起來很稚氣,稚氣柔軟,就像她的身體,聞起來還有一股暖融融的香味。情動的時候,他總想咬她,想像齒尖陷進她彈性十足的皮膚肌肉里,軟糯綿彈,像小時候師兄偷偷分給他的棉花糖。

  她睡著了比醒著好,孫立白想,她醒著的時候總有些他沒辦法理解的想法,她也從未試圖讓他理解,她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忍耐他。孫立白知道,何田田在以她的方式容讓他,因為他喜歡她,她因此負疚。

  其實沒有必要。孫立白伸手摸了摸何田田的頭髮,手指往下移,碰了碰她的嘴唇。

  這世上多得是一廂情願的付出,而他的運氣向來不好。

  他已經習慣了。

  何田田被一陣食物的香氣熏醒,她閉著眼睛抽了抽鼻子,聞到熗白菜的味兒,「蹭」一下坐起身。

  睜眼來不及看環境,她在床邊找到一雙拖鞋,腳穿進去發現足足長出三分之一寬出五分之一,晃當晃當地當真是「拖」鞋。

  她拖著那雙鞋往外走,硬鞋底把木地板敲得山響,推拉門本就半開著,她隨便推了推,便看到了背對著門的孫立白。

  他在炒菜,抽油煙機在頭頂上辛勞地工作著,奶白色煙霧不斷往上升,氣味卻仍擴散了開來。

  何田田深深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沒錯,就是熗白菜的香氣,而且是先把干辣椒切丁油炸成半焦以後再用來熗炒白菜的香氣!

  何田田感動得都快哭了,也有可能是被辣椒煙給熏的,她走過去張了張,鍋鏟正好把一段油汪汪的白菜梗子翻上來,半是嫩黃半是鮮綠,勾得她口水橫流。

  「嘶……」何田田不由自主地吸了吸口水,眼睛都快掉進鍋里,長在灶台邊不肯挪位置,差點被孫立白的鍋鏟打到。

  「快好了,」孫立白無奈地指揮她:「你先把碗筷擺上。」

  何田田應了一聲,還不動,孫立白肚裡嘆氣,只得用鍋鏟挑出一小片餵給她。

  熗炒圓白菜放醋的話容易和醋溜白菜串味兒,孫立白做這個剛剛好,有醋香又不會喧賓奪主,何田田被燙得「嘶嘶」抽氣,卻捨不得吞,眯著眼睛細細地嚼。

  「怎麼樣?」孫立白覺得她的樣子有趣,像被小魚在鼻子前面引誘的貓,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下巴,用拇指揩掉她嘴角的油跡,「像川菜嗎?」

  何田田在他掌心裡猛點頭,因為用力太過,硬擠出滑稽的雙下巴。

  孫立白到底還是沒忍住,笑著放開她,拿過旁邊的盤子將熗白菜起鍋。

  何田田快手快腳地擺好碗筷,一陣風樣跑回來站在原地,看著他單手端炒鍋,熟練地揮鏟,兩三下便將熗白菜盛進乾乾淨淨的白瓷盤中央,一滴油也沒外漏。

  高手!她毫不吝嗇地伸出雙手翹起大拇指為他點了兩個贊,又攤開那兩隻手去接他的盤子。

  孫立白把盤子遞給她讓她上桌,自己走到料理台另一頭,時間剛剛好,電飯煲發出「嗒」一聲輕響,切換到保溫模式。

  他皺了皺眉,轉身走回來,道:「飯等它再燜一會兒,先吃菜。」

  「嗯嗯!」何田田猛點頭,幫著他把剩下的幾個菜也從廚房端到緊鄰的餐廳,拉開椅子相對坐下來。

  也沒什麼可說的,孫立白訥言,何田田餓得已經忘了嘴巴除了吃飯還能幹別的,兩人幾乎是落座的同時動筷,安靜的室內只聽到筷子偶爾碰到碗碟的輕微聲響。

  菜的味道都很好,來杭州後何田田還是頭一回嘗到算得上正宗的川菜家常菜,除了那道熗炒圓白菜,另有一份青椒豆豉鹽煎肉,一碗放鹽的西紅柿雞蛋湯——西紅柿還剝了皮!

  她感動得淚眼汪汪,心裡想著,就沖這手藝,要不她娶了孫立白得了,享受一天賺一天,矯情個什麼勁兒啊!

  孫立白吃飯比她慢,何田田是大學食堂慣出來的毛病,風捲殘雲有今生沒來世的餓癆樣,孫立白卻吃得很斯文,何田田放筷以後他還在細嚼慢咽,動作的頻率幾乎保持一致。

  她想起他說習武的人需要營養均衡,又想到他那一身深藏不露的肌肉,尤其是大腿的腱子肉,某些特定時候因為用力繃得緊緊的,摸上去還會「突突」跳動,仿佛底下藏了一個小心臟……

  完了……何田田心底哀嚎,這剛飽暖,就思那啥……

  她趕緊環顧四周想分散注意力,發現孫立白的家是那種酒店式單身公寓,她當初租房子的時候也看過幾戶,格局都差不多,三十平開放式裝修,廚房廁所臥室用推拉門間隔,還附了一個內嵌的小陽台,手搖式的晾衣架下面擺著一盆茂盛的吊蘭,乍看去倒像什麼野草。

  木地板肯定不是實木,複合木地板的紋路做得再逼真,也沒法和沈嘉齊家真正的楓木地板比,踩上去滑溜溜,缺乏抓地力,觸感也不同。

  餐桌和一體式廚房來自同一個品牌,樣式色彩也配套,泛灰的金屬色,何田田覺得和孫立白有點配,冰箱也是相近的顏色,門把上還鑲了窄窄一條鏡面,擦得亮晶晶纖塵不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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