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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顆想掙脫的心抵抗不過命運擺布,在每個想要變好的節點總被骯髒拽住。

  章玥知道汪梵這一出是為了報復簡昆那天在旋轉餐廳讓他當眾丟臉的事。這頭只會爭風吃醋的蠢驢,竟靠揭別人傷疤爭自己面子。

  她捏著水杯站起來,像頭護犢子的老鷹冷而利地看著汪梵:「坐牢怎麼了?坐牢也比你坐享其成混吃等死的好!」

  說罷一揚手,半杯熱水澆滿他整張臉。

  那義大利姑娘沒潑出去的水終於讓章玥給潑了出去。

  汪梵被潑得一愣一愣,覺得剛掙回的面子又連根帶梢地丟了出去,他抬手抹了下臉,用撒怒掩蓋窩囊:「我草你媽,你潑誰呢!」

  他站起來,抄起手邊的瓷碗。

  簡昆抬手指他:「你扔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他邪火攻腦,就手朝章玥扔出去。

  章玥靈活躲開,那碗凌空而落,跌進地毯里,沒弄出太大的聲響。

  許君莉拽著章玥,罵:「汪梵你失心瘋了?」

  簡昆「唰」地站起來,汪梵不知是害怕還是怎的,抬手就掀了桌子,但那桌子厚重他沒掀動,只頗有氣勢地往桌面撂上去半塊台布,那台布蓋住剛上的菜,濺飛了醬汁也蓋倒了杯碗。

  桌上一頓叮噹亂響。

  劉岩也「唰」地站起來:「你媽,你想打架是吧!我和你昆爺打從娘胎里出來就沒怕過誰!」

  他邊說邊朝汪梵走去。

  雙方於是打起來。

  一小時後,簡昆在距凝香居最近的派出所外面的馬路牙子上坐著。他微微趴了腰往地上釋放小陀螺,那陀螺在路燈下瘋狂跳著芭蕾舞。

  他來時熨燙平展的西裝此刻撂在身旁的地上,他襯衣袖子捲起來,赤/裸的胳膊上有道淤青。

  章玥在他面前站著,看了一陣舞動的小陀螺,又看向他微埋的腦袋。

  「還是不打算和我說嗎?」她問他。

  和汪梵打架的事兒已調解完畢,汪梵本來不甘心,但被曹元連哄帶嚇唬地弄走了。

  「說。」他道,「我坐過一年牢,就在你走後一禮拜。」

  白色汽車像暗夜裡飛不起來的風箏,電廠那個傍晚之後,簡昆每次看見白色汽車都有這種感覺。

  風箏都該走遠的,他想。他站在原地看車子逐漸消失,手腕處像被上了發條,勻而有力地一跳又一跳,每跳一下就一股疼。

  他從褲兜里掏出那隻兔子,兔子懷裡的花兒果然掉了,隨他掏出的動作落到地上,還是一副皺巴巴的模樣。

  用來粘花的短杆兒就剩個杆兒了,一點兒不鋒利,像把遲鈍的刀,割不出血來但痛感仍在,還隱隱帶著莫名其妙的癢。

  他伸手撓了撓,什麼都沒有,連正經磨/蹭的紅印都沒有。

  過了會兒,他回家去了。

  簡營跟個潑皮似的還賴在客廳的地上數彩/票,看見他時仰頭灌下一口酒:「想通了?不找你那新認的爹了?」

  他說著咧開嘴笑,露一口黃牙嘲諷道:「當狗屁的爹,這年頭誰有錢誰才是爹!」他衝著地上的紙票,「這些玩意兒隨便中一個我就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個小臂崽子不也是看中這才願意回來的……」

  簡昆煩到頂了,抬腳踹向那堆票,那東西輕飄不經踹,全被掠起的腳風帶飛起來,又像出殯撒的紙一樣落下去。

  簡營急紅了眼:「你幹什麼!你個畜生你幹什麼!這他媽都是老子的救命錢!」

  簡昆踹飛那支空蕩的酒瓶,瓶身砸中牆壁,磕得稀巴爛。

  「錢花光了?」他問簡營。

  簡營被碎裂的瓶子驚了一跳,豎了眉毛正要發作,簡昆又一腳踹向撥開口的塑膠袋,那袋裡裝著帶皮的花生米,猛一晃蕩,七零八落的花生粒越過袋子滾出去老遠。

  那袋子就挨著簡營,他這一腳大半的力氣都踹中他的屁股。

  「我他媽問你是不是把錢花光了!」

  簡營看他要動真格,又慫了,結結巴巴道:「還、還有點兒……」

  「找地方安頓,我要上學。」他又說。

  簡營還想說話,被他殺人的眼神堵了回去。

  搬家對他倆來說太簡單了,什麼傢伙什也沒有,三天後就落聽了,去的仍是南市。

  那是一舊樓,一層樓上多間房,樓道頂頭堆了許多陳年雜物。簡昆自然不在乎這些,他甚至連房門朝里開還是朝外開都沒注意,一頭扎進進入七中前牛沭仁給牽橋搭線的瑣碎事兒里。

  簡營歇了三天,第四天晚上因為打牌不給錢被人打了一頓。

  簡昆回去拿東西時家門敞開著,他搭了個矮凳,坐在門裡狹窄的玄關破口大罵。

  他一隻眼睛腫起來,嘴皮破了道口,看見簡昆時想笑,扯動傷口又覺得痛,霎時皺巴著一張臉,比哭還難看。

  「老子有兒子,誰他媽敢欺負我!別以為老子沒人管,我叫我兒子弄死你們!」他邊說邊抬起下巴看著簡昆,「咱們剛來,這兒的人不識好歹要欺負咱們,兒你咽得下這口氣?」

  簡昆進屋關了門,那門「砰」地一響,震得簡營抖了一下。他看了看簡昆的臉色,怯怯地從地上爬起來。

  「我沒說不給……說了下次給……他們不信……」因為簡昆的逼近,他邊說邊往牆邊瑟縮,「你幹嘛……你想打你老子不成……你忘了小時候誰給你的紅糖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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