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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統一天下是嬴政夢寐以求的事,他一聽茅焦談及此事馬上來了精神,問道:“莫非茅先生知道誰能擔當起如此大任?”

  茅焦點點頭:“孟子在《告子》一文中早已告知後人誰能統一天下,文中有這樣幾句話:“故天將將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恆改,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

  “臣按照之幾條標準遍觀七國君主,符合孟子所言的擔當統一天下大任之人惟有一人,那就是大王你啊。大王當初隨太后流落邯鄲街頭時,可算得上‘勞筋骨’、‘餓體膚’。先王英年而逝,把千里江山這一重擔交給大王,算是‘苦心志’。如今又有呂不韋專權,成蝺、嫪毐作亂,應該是‘行拂亂所為’,以此震動大王的心志,堅韌大王的性格,增加大王原來所不具備的能力。人常常犯錯誤,但要善於改過自新,正如大王殺戮敢於直諫的人,倘若大王認識到幽禁太后是不孝行為,對被殺的大臣施於厚葬,扶恤死者家屬,表露出悔改行為,天下的賢士便會奔走相告,投奔大王之人一定趨之若鶩。假如大王一意孤行,那滾燙的油鼎就會令各國賢士望而卻步,宮門外旗杆上的人頭也會令秦國的忠臣緊閉嘴巴。倘若東方各國有一位國君大膽改革內政迎納天下賢士,不出五年,天下形勢必定大變,只怕能擔當統一大任之人不是大王陛下了。大王如果不相信臣的話,就拭目以待吧。五年之後,臣的話一定會應驗的。臣的話說完了,請讓我到鼎鑊一游吧!”

  茅焦說著,解去綈袍,露出臂膀來,毅然轉過身向宮外走去。嬴政正在品味茅焦的話,一時還沒回過味來,見茅焦已走到大殿外面才猛然驚醒,正要高聲阻攔,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擋住了茅焦的去路。嬴政一見祖母親自來到殿上,急忙離座奔出殿外俯伏地下:“孫兒叩見祖母太后!”

  華陽太后氣得渾身發抖,一時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點著嬴政的額頭罵道:“孽障,統一大業尚未完成就濫殺無辜,那麼多忠臣義士不是死在掃平六國的戰場,而是死在你這個小暴君的刀下,傳揚出去豈不讓天下賢士寒心!茅先生不遠千里奔走勸諫,你卻用亡國之君夏桀之刑罰對待遠來客人,從今以後,你真想斷絕國人對你的信任當孤家寡人嗎?好,老婦今天就成全你,讓你先嘗一嘗鼎鑊之游的味道!”

  嬴政從來沒有見祖母如此生氣過,對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再次叩首說道:“孫兒知罪,求祖母寬宥政兒,我再也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了,孫兒心中難受哇!”

  嬴政伏在地上嗚嗚哭道。

  眾大臣早已跪立兩旁,齊聲喊道:“求太后開恩,大王已有悔改之意。”

  華陽太后理一下略有零亂的白髮,喝道:“還不快撤了那鼎鑊,扶茅先生上坐!”

  嬴政這才謝過華陽太后,爬了起來,親自扶茅焦到朝堂里坐下,歉疚地說:“寡人聽從先生勸諫,明日就把太后迎接回宮,也請茅先生留在敝國輔佐寡人完成上天委派大任。”

  茅焦遲疑一下,點點頭,會心地笑了,笑秦王政知錯能改不失明君英主風範,也笑自己拿生命作一次賭注贏得那麼驚心動魄。

  六月流水。

  大地像剛出鍋的餉餅,燙手燙腳燙嘴,連馬蹄落地的剎那地都迅速彈起。

  從雍城故都駛往咸陽的嫪毐車內卻涼風習習,春意融融。這不僅是嫪毐車功能好有制涼調溫作用,更主要的這是一種親情融融,是母子釋疑言歸於好後的感情升華作用。嫪毐車左邊坐著嬴政,右邊坐著公孫婉,中間是太后趙姬抱著活潑可愛的小孫女香香,三代人說說笑笑,嫪毐車內充滿濃濃親情。

  小香香忽然摟著趙姬的脖子撒嬌地說:“奶奶,我要快,我要快,讓車尉把馬趕得快一些。”

  嬴政斥道:“奶奶年紀大,身體弱,車快受不了。”

  小香香哇地一聲哭了:“不麼,我要快,我要快。”

  趙姬忙把香香摟在懷裡:“好孫女別哭,奶奶不喜歡愛哭的孩子,奶奶還沒有那麼弱不禁風。”

  趙姬一邊為香香擦眼淚,一邊讓車尉把車趕得快一些。

  香香高興了,在趙姬臉上親吻一下:“奶奶真好,好奶再讓趕快,再快,再快,越快越好玩。”

  嫪毐車跑得越來越快,已經把護駕車隊遠遠拋在後面,並繞過了前面的儀仗車隊。

  突然,從路旁的草叢裡躥出一條青斑長蛇猛然襲擊了那匹領頭的轅馬,轅馬又疼又驚,連蹦幾下,發瘋一般向前衝去,其他五匹馬也受到了驚嚇,跟著轅馬狂奔起來。

  車尉見事不妙,大驚失色,想控制住馬的奔跑,使出平生力氣也無濟於事,左右兩名車校各自控制住手中的韁繩,仍然不能減緩馬的奔跑。六匹受驚的馬拉著嫪毐車如飛一般狂奔著。

  嬴政正和婉兒講著話,忽然覺得不對,透過帘子一看,大驚失色,急忙高呼:“停車,停車!”

  車尉也想停車可是已經停不下來了。後面護駕的郎中令與虎賁軍校尉等人催馬追趕,但一匹馬怎能賽過六匹馬,都被遠遠拋在後面。嫪毐車在路基上左右搖擺著,突然在一個拐彎處衝出路面向前面的山包衝去,車毀人亡的悲劇眼看就要發生,就在這裡,從旁邊衝出一個年輕人飛身搶上,一劍劈死領頭的轅馬,又反手砍斷兩匹邊馬的馬頭,然後死抱住另外兩匹馬。三個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索。馬勢頓然大減,車尉與車校也竭力控制著車勢,就這樣,嫪毐車又向山包上衝出十幾米才被控制住,離前面的一處斷崖只有幾米遠了。有驚無險,眾人都長長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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