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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除了順著她,腦中逐漸空白的李暻,根本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

  見他僵直著坐下,崔稚晚傾身側倚著他,優哉游哉的說起了過往:

  「景隆十七年,一個老神醫說我寒邪入體已深,活不了多久了。

  「我便想,這可如何是好,我還沒有見過「太子殿下」,怎麼能就此死掉呢?所以,我立刻就趕回了長安。

  「誰知,還沒等我想出辦法見你。李暻,你竟然要娶我了。

  「上天對我太好了,是不是?」

  見身邊之人仍舊一言不發,崔稚晚又繼續道:

  「那老神醫還說,我活不過二十歲的。可如今,已經過了他所說的那個大限之日足足七年。

  「阿善,你我都已經盡力了,便已經足夠了。」

  「足夠?」

  李暻終於有了反應:

  「崔稚晚,你覺得足夠了,就可一句話也不提前告知於我,自己悄然走掉嗎?」

  他將她的手握的死死的,早以為自己已經喪失了五感的崔稚晚,竟恍惚覺察到了疼。

  「稚娘,不夠的,遠遠不夠。

  「既如此,是不是我也可以不徵求的你同意,便強行讓你繼續留下來。」

  他好像不知應說些什麼,聲音雖還竭力保持著冷冽卻溫柔的音調,可出口的每一話皆是亂的:

  「崔稚晚,你分明說過會「一直」陪我走下去的。」

  崔稚晚轉過頭,將下巴壓在他的臂側,忽而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我怎麼記得,我說的是,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時候呢?

  「李暻,你通過廢后向世家大族宣戰,崔稚晚的作用便再也沒有了。

  「我已經完成了對你的承諾了啊。」

  無可奈何的嗤笑一聲,李暻半天才出口道:

  「我竟不知,自己的「需要」,原來是如此易得之事。」

  忽而,他又嘆了口氣,自嘲道:

  「崔稚晚,我明白的,你要陪著的人是你的阿善。如今,你覺得他不在了,便不要我了,對不對?」

  李暻何曾有過這樣對自己毫無信心的時候。

  可他始終記得,入主太極宮不久後,崔稚晚同他說,「東宮的阿善可以只屬於我一人,可太極宮的李暻,卻不可以」。

  崔稚晚知曉,打從自己親口承認「李暻」與「阿善」不一樣以後,這一點區別,便成為了他的心中的執念。

  她剛要出口解釋,卻聽見李暻說道:

  「可是,崔稚晚,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想,我可以不要如今的一切,讓阿善永遠陪著你。」

  聞言,崔稚晚愣了好久好久,她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眼前之人,還是那個永遠顧念天下,以社稷為先的李暻嗎?

  「聖人在說什麼傻話。」

  崔稚晚先是下意識的駁斥,半晌,才忽然笑開了,眯著彎彎的眼睛,說道:

  「不過,李暻,謝謝你的傻話。」

  然後,她便被死死的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崔稚晚,不要走。我把阿善還給你,別走。」

  接著,李暻竟然說了兩個幾乎讓崔稚晚心驚的字:

  「求你。」

  只一瞬間,眼淚從心中流出,全部匯聚在了眼眶裡。

  她最不願見到的事情,終究還是有了發生的可能。

  崔稚晚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說:

  「人死,便如燈滅。

  「待我死後,會化作一陣風,一剖塵,再也不會回來,永遠都不會。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通過何種方式,甚至大羅神仙降世,都絕不可能重新尋到一個已經過世的我。

  「阿善,你清楚的,對不對?」

  李暻明明聽到了,卻只是攬著她,沒有答話。

  崔稚晚只好將他推開一些,語氣鄭而重之的再一次說道:

  「你也許會遇到了一個像我的人,可……」

  李暻立刻將她的話打斷:

  「崔稚晚,這世間,沒有人會與你相似,沒有人可以做你的替身。」

  崔稚晚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又轉而問道:

  「無論求佛還是問道,我的魂魄也絕無任何可能來見你。對不對?」

  但這一次,李暻卻不再開口應答。

  「對不對?」

  崔稚晚又問了一遍,然後是又一次,再一次,反反覆覆。

  李暻被逼的毫無退路,只能艱難的應道:

  「稚娘,我沒有辦法向你承諾以後的事。

  「你說過的,李暻也是人,而我根本不知,自己做不做得到。」

  他始終不看她。

  崔稚晚卻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李暻。

  明明眼前還是景隆十八年成親之日,她迫不及待的將遮面的扇子取下時見到的那個人,可卻好像又已經不是了。

  心中,密密麻麻皆是痛。

  她知道:

  「執念已生,絕無消除可能。看來,只能以決絕遏止了。」

  不再同李暻糾結於此事,崔稚晚轉而出聲問道:

  「我阿兄呢?他怎麼還不來接我?」

  見李暻不回應,她便知他根本沒有叫崔遇來。

  崔稚晚終還是哭了出來:

  「我要回家,我想葬在我阿娘身邊。」

  李暻一次又一次的將她的眼淚擦去,溫聲哄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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