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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同鄉問管輅:“你為王府君論怪,說什麼老書佐化為蛇、老鈴下變為烏鴉,真是根據爻象斷的,還是你隨口瞎編的啊?他們生前是人,死後怎會轉生成如此微賤之物呢?”

  管輅正色道:“我又並非是心性與天道相合,豈會背爻象而一任心胸呢?萬物變化,並無常形,而人之變化,也無常體,這有什麼優劣之分呢?不是傳說大禹的父親鯀治水失敗死後變為黃熊麼?還有漢高祖與戚夫人所生之子趙王如意死後化為蒼狗咬死呂后的故事,這些不都是人化為動物麼?他們一為天子之父,一為天子之子,死後尚且成為熊狗,書佐、鈴下微賤之軀又為什麼不能化為蛇烏呢?”

  在那個年代,佛教還未大興,六道輪迴的觀念並不盛行,因而管輅的鄉里會有此問。佛教稱此為異熟果和同行等流果:轉生為旁生是其異熟果報;重複前世業行是其同行等流果報——因而書佐所化之蛇能銜筆,而鈴下所化烏鴉則會驅逐室內的不速之客燕子。

  上面“恐怕”誤寫為“恐有”

  4.管輅07:流光入懷

  親身體驗了管輅的術數水平,王基不禁感慨說:“兄弟我從小就喜好讀易,玩易多年,也算是資深玩家了。但從沒想到易數竟能神妙如斯!”,便師從管輅學易。

  作為老師,管輅是毫無保留、細緻詳盡地教;作為學生,王基也是認認真真、聚精會神地學。但每次上課,王基一開始似乎還聽得挺明白的,但越往後越跟不上管輅的思路,直聽得雲裡霧裡、思緒混亂。最終,王基長嘆了一聲“此自天授,非人力也!”,從此斷了念想,藏起周易,再也不學卜筮之事了。

  其實王基並非是笨蛋一枚。他本為名士,被司馬懿召至中央,任中書侍郎。王基曾以古人“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之喻勸諫魏明帝曹叡不要大修宮殿、疲弊百姓。當時的散騎常侍王肅為諸經做傳,改易鄭玄的舊說,而王基卻堅持鄭玄的理論,常與其抗衡。因為這場學術爭論,王基外遷做了安平太守,才得遇管輅。

  後來,司馬氏奪政,王基參與平定毌(Guàn)丘儉、諸葛誕的叛亂,立有大功。死後被追贈司空,諡景侯,《三國志》有其傳。

  清河王經去官還家,聽聞管輅大名,便請來相見。但得知管輅卜卦的行價後,王經面露疑難之色,說了些不酸不甜的怪話。

  管輅笑道:“君侯是州里的達人,出言又何其鄙陋!伏羲作八卦,文王演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治。普通百姓雖然不用治國平天下,但病者或因之而愈,死者或由此而生,患或以免,事或以成,生兒育女,嫁女娶媳,難道這些都不值數千文錢嗎?”

  (嘿嘿,管輅算卦也不便宜啊!)

  王經急忙斂手做禮,說:“剛才只是戲言。最近有一件怪事,讓我心中大為不喜,煩請先生作卦卜之。”

  他也不說明是什麼怪事,這分明是要考考管輅呢。

  卦成之後,管輅說:“您曾夜立於堂戶之前,有一道流光鑽到懷裡。這道流光形如燕雀,入懷之時還殷殷有聲。當時您驚慌不安,連忙解衣尋覓。自己找不到,還招呼婦人,幫忙覓索餘光。”

  王經大笑,在管輅面前真是沒有隱私啊,如此糗事好似他親見一般,連忙說:“實如君言!”

  管輅又說:“爻象大吉,這是升官的徵兆,而且馬上就要應驗,您不必驚怪!”

  不久,王經即被擢升為江夏太守。

  多年之後的甘露五年(公元260年),魏帝曹髦不願做司馬氏的傀儡,召見已經升為尚書的王經和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商量詔討司馬昭。王經苦諫,說這只是以卵擊石,勸曹髦從長計議,但曹髦不聽。王沈、王業為自保,準備向司馬昭告密,也想拉上王經同去,王經不從。曹髦兵敗身死後,王經被司馬昭清算,王經的老母也受牽連,含笑就戮。

  4.管輅08:鳥語者(上)

  雖然郭恩只起了個領進門的作用,但管輅還是非常尊重這位老師,時常去探望。

  這一天,管輅來到郭恩家,剛好有一隻鳩鴿飛到樑頭,悲鳴不已。

  管輅側耳聽了一會兒,說:“明天會有一位老翁攜豬一頭、酒一壺從東方來。可您別太高興了,到時會出一些小狀況。”

  第二天,果然有客至。郭恩也很重視管同學的話,特別要求客人節酒、戒肉、慎火。但總不能光請客人喝西北風吧,畢竟風能也是國有資源啊,不能老揩封建主義的油、挖封建主義的牆角。於是郭恩準備射幾隻野雞下飯。沒想到雞沒打著,箭卻射中了一個幾歲大的小姑娘的手(還真是打哪兒指哪兒的箭法),血流不止,鬧得驚怖不已。

  安德縣令劉長仁能言善辯,聽說這件事,嚷嚷道:“這不儘是瞎扯蛋嗎?”,找來管輅一論高下。

  一見面,劉長仁毫不客氣地打起了官腔“人說話那叫‘言’,鳥獸之音為‘鳴’。人言可表意故為貴,而鳥鳴只是無知的賤音。孔老夫子不是說過:‘吾不與鳥獸同群’嘛!你搞那些個怪力亂神的東西,豈不是與鳥獸為伍?”

  管輅答道:“天有大象而不能言,因而只能托星象流明於上,役鳥獸通靈於下。宋襄公失德而六鷁退飛(詳見邵雍故事),介葛盧聞牛鳴而知生三犧,這些都是見諸春秋左傳的典謨故事。至於簡狄吞鳥卵而生殷契(殷商始祖),周文王受天命有赤烏銜書,這些聖人的靈祥也都是以鳥獸為憑,又何賤之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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