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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述兼任了吏部和兵部尚書,控制了六部中最重要的兩個部。而楊堅又貌似關心地敕令楊素:“楊僕射(yè)是國之宰輔,不用管得太細了。你年紀也大了,不必天天上班,三五天來一次,給年輕人把把關即可。”

  對楊堅的安排,柳述也心領神會。雖然名義上楊素仍是柳述的直接上司,但柳述根本不買他的帳。楊素有時對柳述送來審批的文件提出一些修改意見。發還部里後,柳述不但一字不改,還撂下一句話:“告訴楊僕射,就說柳尚書不同意改!”

  這不但是權力的挑戰,更是直接的羞辱。楊素對此也無可奈何,他知道是楊堅在背後撐腰,也知道柳述是在挾私報復。

  柳述的祖父柳慶在北魏同樣曾當過尚書左僕射,不過柳述的父親柳機卻在隋朝混得不怎麼樣。一次楊堅賜宴,楊素得意洋洋地對柳機和其族弟柳昂開了個刺耳的玩笑:“二柳俱衰,孤楊獨聳。”在群臣的鬨笑聲中,柳機和柳昂都感到了不自在。

  “別看你現在鬧得歡,小心秋後拉清單!”小兵張嘎這句話雖粗,但絕對是歷史的辯證法。不知楊素會不會因為一時的輕佻而後悔。

  但楊廣已經感到了深深的危機。作為太子,他不能有任何輕舉妄動,終日只以讀書、寫詩、禮佛為務。他甚至靜下心來編撰了二十卷的《法華玄宗》。作為天台宗開山祖師智者大師的弟子,楊廣真的是潛心佛學了麼?或許他在給好友史祥的一封信里才道出了真正的心聲:“備位少陽,戰戰兢兢,如臨冰谷!”

  失去了獨孤皇后和楊素有力的外援,楊廣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蕭吉身上了。

  那還是在為獨孤皇后擇陵之時,楊廣曾派遣左衛率宇文述辦了一件密差——造訪蕭吉。

  見面之後,宇文述首先轉達了楊廣的感謝:“蕭公您之前就說我會當上太子,如今當真應驗,此事我終生不忘。”

  然後,宇文述直截了當地講出了楊廣的要求:“如今您負責為皇后卜擇山陵,請務必找到一塊好地,能讓我早日榮登大寶。我立之後,必當以富貴相報!”

  楊廣要早一天為君,楊堅就得早一天去死。這可是十惡不赦的謀逆大罪!

  蕭吉給出的承諾是:“四年後,太子御天下。”

  可如今時間還沒過多久,局面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人開始為廢太子楊勇說話。楊堅並沒有像過去一樣,對任何敢為楊勇說話的人立即嚴加懲處,反而召此人入朝,認真聽取其意見。雖然聽完後楊堅並沒有任何行動,但這已經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了。

  變化永遠比想像來得快。四年,楊廣還能等得到麼?

  3.蕭吉18:宮變

  開皇四年春,楊堅準備照例啟駕赴距大興城二百餘里的仁壽宮避暑。

  臨行前,忽然有人諫阻:“陛下此行,鑾輿恐怕是一去不復返了!”

  話說得很直接,也很烏鴉,而且是只瞎烏鴉!

  諫阻之人叫章仇太翼,善占候、算曆之術,曾為楊勇所召。雖然他預知楊勇會失勢,但畢竟抗爭不過命運,只能被拘逼而至。楊勇廢后,楊堅愛惜章仇太翼之才,沒有殺他,只是將他配為官奴。後來總算被釋放,但他眼睛又瞎了,只能以手摸書知字,也算是中國盲文事業的鼻祖了。

  楊堅聞言大怒,將其下獄,準備回大興城時處斬。

  到了四月里,楊堅真的開始生病了。楊素、柳述和黃門侍郎元岩等重臣都入閣侍疾。皇太子楊廣也從大興城趕到仁壽宮,入居大寶殿中。

  至七月初十(甲辰日),楊堅病情危重,在仁壽宮中與百僚一一握手訣別。他還特地囑咐楊廣,一定要釋放章仇太翼。

  眼看就要塵埃落定,可形勢卻突然發生了過山車般的驚險變化。

  楊廣為防楊堅死後出現突發事件,特地手書一封求策於楊素。楊素也寫好各條應急預案回報給太子。可不知怎麼地,楊素的這封密信卻被誤送到了楊堅的手裡。

  楊堅看完信明顯不太高興。長期以來,楊堅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和中心。但現在自己人還沒死,兒子已經開始安排後事了,他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種被這個世界拋棄的悲哀。

  但他畢竟是成熟的政治家,知道擬定種種應變措施也是為了維護大隋政權的穩定,避免在權力交接的過程中出亂子。在這一點上,楊廣似乎無可指責。

  可楊堅總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勁:楊廣為什麼單獨秘密找楊素商量,而不與柳述、元岩會商?看似忠厚老實的楊廣什麼時候與楊素建立起的這麼密切的關係?

  人之將死,心中少了許多慾念和偏見的羈絆,先天的智慧變得清明起來。過去的一幕幕猶如電石光般在心識前閃過,突然楊堅什麼都明白了!

  正在此時,宣華夫人陳氏匆忙走進殿來。楊堅見她神情有異,問其緣故。沒想到她只說了句:“太子無禮”,便泣不成聲。

  這陳氏是南朝陳後主的妹妹,也是獨孤皇后死後楊堅的兩位寵妃之一。楊廣居然非禮起繼母來了,這無異於火上澆油,楊堅勃然大怒,手拍床板大叫:“這畜生何足付以大事。獨孤誤我!獨孤誤我!”

  幸好還有柳述和元岩在,楊堅急召二人進見。見到他們,情緒激動的楊堅一時也有些語無倫次,只是一個勁兒說“速召我兒!”。柳述和元岩以為是要叫楊廣,轉身就往外走。楊堅心知他們誤解,急得直拍床板,喊道:“是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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