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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仇澤感覺到體內真氣的異動，卻懵然不知這是回事，也沒有對摺風言說，因為平時練功，偶爾也會碰到真氣浮動，只要修一修清心訣便可平靜無事了。
誰知這次會這般可怖，仇澤強撐到上塌休息，卻竟是一閉眼睛，就被無邊黑暗的夢境拉了下去。
第53章 清冷仙尊要愛眾生（16）
噩夢中一片混沌, 仇澤掙扎著想要醒過來，卻不知與此同時，一股一股濃重的黑氣從他周身擴散而出。
那便是魔氣！
仇澤渾身上下被狂暴躁動的氣息擠壓和侵占,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將他吞噬的同時坡體而出。
皮膚仿佛在一寸一寸的皸裂，身形百骸被無數個鋒利的爪牙撕扯分裂，背上在被灼燒，就連頭髮縫和指甲縫裡, 都有針扎刀挫。
忽然，渾濁的黑暗透進了光亮, 但出現在仇澤眼前的, 卻是白日裡, 那仙草容羽提出要拜折風為師的情景。
仇澤心底一陣酸悶, 竟是伸手一下捏住了容羽的腦袋, 還沒怎麼用力，人的天靈蓋就碎了。
但他並不滿意，指尖召出業火, 燒斷了仙草的仙根，又一腳踩碎了魂魄, 絕了人復生的可能。
然而低頭一看，仇澤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不是「人」手的樣子，而是那混沌之境中的魔。
！！！他想喊叫，抵抗，但卻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心魔蔓延自己的全身。...又或者，那才是他本來的面目...
「阿澤, 睜開眼睛, 快點, 聽到我說話了麼？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看我。」耳邊傳來熟悉的、低沉柔和的，令他心安的聲音。
只不過，怎麼此刻聽起來，卻是不怎麼低沉，也缺乏柔和，反倒是強烈的心焦和暴躁。
仇澤從來沒聽過折風這個樣子，他想睜開眼睛看看是怎麼回事，但卻發現自己渾身顫抖得厲害，眼皮也仿若千斤之重，狂跳但睜不開。
少傾，一股清冽的內息自眉心灌入，瞬間驅散了燥熱，撫平了狂暴，緩緩流淌過身形百骸，讓仇澤感覺到寧靜而又眷戀。
終於他睜開了眼睛。
屋內沒有燈燭，一片漆黑。有一人俯身在他塌上，儘管隔著薄被，仇澤也能感知到此人的左臂環著他的肩膀，右手則點著眉心，在給他傳輸仙氣。
兩人氣息，近在咫尺，仇澤甚至能夠聞到仙君身上淡淡的皂角粉的味道。
「沒事了，沒事了，你剛才是做噩夢了。」看到人清醒過來，折風手臂環緊，手掌托著人的後頸，不住地輕撫，「現在醒過來了麼，醒過來了對不對，不要緊張，放輕鬆。」
折風的聲音本就溫潤柔和，但他也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哄一個脆弱易碎的嬰兒。
從未有過的溫柔。
仇澤也不知怎麼的，被仙君的氣息這麼一包圍，他竟是控制不住地伸手抓住了折風衣襟的兩邊，像拽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著。
身體也蜷縮起來，幾乎整個人窩進了仙君懷裡。仿若一隻尋求溫暖的動物。還帶著一絲他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委屈。
折風下意識地把人圈進懷裡，輕撫人的頭頂：「我在呢，我在呢。不要怕，別擔心，你很安全。」
「...我，剛剛差點失控了，對麼...？」相遇的第一天，仇澤就見過折風為了把他留下，和別的仙家據理力爭的樣子。
折風說是魔是仙，只看人自己的意念，只要意念向善，魔星也可以不被關在鎖魔鍾里。
仇澤不想叫折風失望，更不願重回牢籠，可是剛才他險些就被心魔吞噬了......即便陷在睡夢裡，他亦能明確感知到這一點。
無法自欺欺人。
「傻瓜，說什麼傻話呢。我在啊，有我守著你，怎麼可能失控。心魔的浮動是正常的，不是你的錯。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兩個人持續著環抱和蜷縮的姿勢，小小一張木床，這般畫面顯得擁擠而又異常和諧。
仇澤想起自己夢中的場景，驀然明白了一點自己心魔失控的原因。
......原來，他對容羽要拜折風做師父這件事，如此深惡痛絕。厭惡到觸發邪念，險些失控。
他抓著折風的衣袖，悶聲道歉：「方才我在夢中，對容羽起了殺念，這才導致心魔失控......對不起，我是不是辜負你的良苦用心了。」
折風哪裡捨得他抱歉，「真是傻瓜。心裡不高興就告訴我呀，我怎麼會不顧著你呢。你跟他不一樣，我答應收他做弟子，因為這是最好的選項，你不明白也沒有關係。但你要記住你和他不一樣。」
「我...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你一直保持師徒的名分。你...你沒感覺到麼？」
折風一邊說，一邊把仇澤摟得更緊了些，「不過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一場高質量的睡眠。睡吧，乖乖閉上眼睛。對了，以後心裡再不舒服，務必要與我言說。這是命令，聽到麼。」
仇澤頭抵在折風胸口，仙君身上的味道充盈鼻息，他漸漸感覺到疲憊，迷迷瞪瞪地答：「......嗯。」
「這樣睡安心麼？蜷著是不是不舒服？可以一個人麼？還是，要我留在這兒陪你？」折風輕問。
仇澤繼續拽著他的衣袖：「...要...」
第二天一早折風醒來時，看到仇澤仍然維持著蜷縮的動作，只是額頭抵在了他的下巴，鼻息一起一伏，平靜中他也能瞧出幾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