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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的種種不解,如今悉數有了答案。

  「你尚且能為我殫精竭慮,護我不被牽扯進是非之中,」林歲宜閉上眼,聲音發顫,「但我的生身父親,卻不遺餘力地,想要將我送進龍潭虎穴……」

  洛之蘅看著她痛苦難言的神情,心中擔憂更甚。想要出言安慰,又覺得言語太過單薄,壓根抵不上什麼用處。

  她心中嘆息,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林歲宜好似溺水之人終於抓到了賴以生存的浮木一般,本能地抓住洛之蘅的手。

  她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似乎難以為繼般,喉間不時溢出幾聲痛苦的泣音。

  洛之蘅面露不忍:「想哭便哭出來吧……」

  話音落定的瞬間,林歲宜驟然痛哭出聲。

  她閉著眼,腦海中儘是昨日回家後的情形。

  父親和母親恰好在正廳中說話,問她今日說好要和郡主見面,怎麼回得這麼早?

  大皇子妃自戕一事到底是皇家私事,她不好直言,只推脫說郡主臨時有事。和他們敘了會兒話,便起身回寢居。

  一路上,她心裡都在琢磨洛之蘅離開前說的那句話,隱有所悟,卻始終找不到能穿連起來的線索。

  大約是洛之蘅當時的神情太過嚴肅,她總覺得心中惴惴不安,遲疑了許久,還是決定去向父親旁敲側擊一二,看看能否探聽到有用的線索。

  她想得出神,沒有意識到正廳外侍人皆散,安靜得不像話。

  於是一靠近正廳,便聽到他們在討論大皇子妃自戕之事。

  鬼使神差的,她沒有出聲打擾,然後便聽到父親沉聲說,大皇子妃如今安然無虞,已然被太醫成功救回。

  她覺得父親的語氣頗為奇怪,像是很遺憾大皇子妃安然無恙。

  沒等她細思,下一瞬,就聽到母親嘆著氣附和,聲音滿含憂慮:「是啊,如今這樣,歲宜與大殿下的婚事不知何時才能提上日程,再晚幾年,歲宜的年齡便不合適了……」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在不驚動他們二人的情況下離開,更不知道,她是怎麼維持著冷靜,請了趙明彰幫忙離開。

  她只知道,那時的心情,說是天塌地陷也不為過。

  她一直都是最合父親心意的嫡長女,雖然不如兄長得他看重,不如小弟得他疼寵,從小卻也沒受什麼委屈。提及婚嫁之事,父母也只說以她的心意為主,並不催促。

  她從未想過,原來所謂的尊重她的心意,只不過是緩兵之計,是掩蓋他們真實意圖的謊言……

  大皇子、皇室……

  說是尊貴無邊,但與她又有什麼干係?

  明明是他們貪心不足,為何要利用她、賠上她的人生?

  林歲宜想不通,只覺諷刺。

  她以為和睦的家,原來竟是如此的不堪。

  「阿蘅,」林歲宜斷斷續續地出聲,「我本來,是沒打算來盛京的……」

  洛之蘅空著的那隻手輕輕幫她梳理著散亂的頭髮,安靜地聽她傾訴。

  彼時林少夫人已經有孕多月,而林刺史上京的調令也已經頒下。

  她知道,母親定然是要陪著父親上京,南境只剩下兄長和嫂嫂,那時平川初定,想來兄長定然要被政事所擾,於是她便想著跟他們二人一道去楚州,還能照料嫂嫂一二。

  她本已經跟兄長商量好了去楚州的事宜,但母親百般推脫,又是說不放心她到時孤身上京,又是嘆氣兩個兒子都不在,若大女兒也走了,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說盛京才俊頗多,也到了該讓她議親的時候……

  父親當時沒有表態,但這無疑是默許。

  去楚州一事只好作罷。

  她知道母親那些話半真半假,但即便只有五分真,也足以讓兄嫂及她心軟。

  於是她只好隨父母上京,以為能夠陪伴他們給他們慰藉,卻從未想過,那些所謂的不舍,那些真真假假的哀泣,那些不動聲色的默許,最終都只有一個目的:

  ——把她作為投誠的物件,送給大皇子。

  林歲宜只覺心臟抽搐似的疼,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洛之蘅心疼不已。

  即便大皇子妃安然無恙,林歲宜不必去做大皇子的續弦,但於她而言,往昔親密無間的家人背地裡卻在策劃這些事,說是天崩地裂都不為過。

  洛之蘅不放心她這副樣子回家,索性派人去告訴林家,想在成婚前要林歲宜多陪陪她,名正言順地將人留在了南境王府。

  林歲宜無可無不可,大約是受到的打擊太大,許久都沒有笑容,一個人時總是恍惚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洛之蘅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要帶她多出去走走,轉移注意,免得她總想著那些糟心事。

  恰是善德堂義診,洛之蘅不假思索地將林歲宜帶了出來。

  義診的氛圍很是融洽,大夫和善,百姓質樸。

  林歲宜不通醫理,卻也力所能及地打著下手。

  人忙起來無暇多想,洛之蘅看到她的精神漸好,很是欣慰。

  洛之蘅抽空去見了大皇子妃。

  經此一劫,大皇子妃似是大徹大悟,眉宇間再沒了聚攏不散的愁緒,積極地配合太醫診治用藥。身體被毒藥侵蝕過,儘管救回來,到底還是虧空太多。好在她如今心寬,按部就班地養著身體,即便不如先前強健,卻也呈現轉好之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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