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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境王的好奇在心裡憋了一夜,本就不吐不快。見他如此說,當即順水推舟地出聲,試探道:「聽說,這些時日,蘅兒在跟著殿下學騎術?」

  「是有這回事。」

  雖然已經心知肚明,可聽到他親口承認,南境王還是難掩驚訝。

  他滿臉求教地問:「蘅兒多年不碰這些,殿下是如何說服她的?」

  「孤見她對這匹馬有興趣,問她想不想學騎術,她說想。」太子言簡意賅地作結。

  南境王有些難以置信,「這麼簡單?」

  「說服她學騎馬,」太子斟酌著問,「很難嗎?」

  「……」南境王的語氣毫無波瀾,「曾經我問過蘅兒不下十回,她都斷然拒絕。」

  太子:「……」

  看著南境王神情鬱郁,太子不期然想起了旬日前的情景:不肯跟著南境王學騎馬的洛之蘅,親昵地撫摸紅馬,眼中滿盈著艷羨和期待,叫人如何也忽略不了。

  太子沉默片刻,問:「阿蘅妹妹說,這匹紅馬,是叔伯親自為她挑選的?」

  「可不是。」南境王點頭,帶著些許回憶道,「蘅兒幼年時性子跳脫,總是纏著我教她習武騎馬。大營里的馬匹多是性子烈,不好駕馭。我便為她挑了匹性情溫順的小紅馬,好等她年歲再大一些的時候教她。可惜……」

  「可惜」什麼,南境王沒說。

  但不外乎是洛之蘅後來沒再碰過馬匹的原因。

  太子早將南境王的性情摸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防備心弱,向來心直口快,從不遮掩。如今都將話說了出來,卻依然能適時收聲,說明這樁事不足為外人道。

  太子雖心有好奇,卻也識禮打住,沒再試探。

  *

  從南境王的營帳出來,太子輕車熟路地走到馬廄。

  洛之蘅正和半雪拿著飼料餵馬,不時笑著去摸湊在她臉頰側親昵的馬,笑意盈盈,看起來很是樂在其中。

  來南境這些時日,太子幾乎是和洛之蘅形影不離。

  他見過她太多的神態,或笑或嗔,或緊張或淡然……可所有的神態,都框在名為「規矩」的囚籠里,一舉一動皆是典範。

  笑起來輕牽唇角,哪怕眼睛都彎起來,也只是稀鬆如常的情緒,美則美矣,卻失了靈魂。

  可如今她逗弄著馬匹的笑,和重逢以來他見到的淺笑全然不同。是發自真心的、不加任何修飾的笑,隱隱有幾分他記憶中的生動模樣。

  記憶中的女孩兒嬉笑怒罵張揚生動,活潑有趣。

  來到南境以後,見到的洛之蘅全然沒有了幼時的性情。

  先前他並未多想,只以為是她長大了,所以循著其他閨閣女兒的模樣,刻意斂了性情。

  可方才南境王未吐露的話中,分明是另有隱情。

  那,隱情又是什麼?

  他打量的視線長久地落在洛之蘅身上。

  她似有所覺地偏頭,面上流露出轉瞬即逝的茫然,繼而彎著眼睛道:「阿兄。」

  太子應了聲,斂起思緒上前。

  洛之蘅問:「今日學什麼?」

  「該學的都教給你了,今日考試。」太子牽出兩匹馬,朝著洛之蘅道,「咱們常走的那條路,一炷香內跑完合格。」

  說完,他象徵性地問:「有問題嗎?」

  「沒有。」洛之蘅斬釘截鐵。

  *

  太子教得細緻,洛之蘅學得認真,加上紅馬溫順,這些時日下來,洛之蘅信心十足。這一場考驗,正中她的下懷。

  洛之蘅拽著韁繩,策馬慢行到起點,面上隱隱露出些許躍躍欲試。

  太子慢悠悠地啟聲:「準備。」

  洛之蘅握緊馬鞭,鄭重地直視前路。

  「跑!」

  太子一聲令下,洛之蘅當先衝出去。

  紅馬在她的駕馭下奮力前沖,避過林木的障礙,躍過潺潺的小溪,直奔著終點而去。

  太子控制著坐騎的速度,不緊不慢地落後一步,跟在洛之蘅的身側保駕護航。

  終點處,紅馬載著洛之蘅一躍而過。

  她勒緊韁繩停下,扭頭望向緊隨而至的太子:「如何,算不算過關?」

  南境的夏日炎熱,即便此處林木蔥蔥,作用也寥寥。

  一路風馳電掣,她的鼻尖額上皆沁出細密的汗珠,白皙的臉頰因為炎熱透出晚霞似的紅暈,雙眼卻亮得宛如星子,期待中帶著些許緊張,仿佛在等著他的點評。

  「做得很好。」太子不吝讚美。

  洛之蘅悄無聲息地鬆口氣,禮尚往來地道:「名師出高徒嘛。」

  太子眉梢微揚:「這是在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都有都有。」洛之蘅含蓄笑道。

  這裡近山,恰有山泉成溪流經。

  兩匹馬被牽到溪邊飲水,洛之蘅對著她的紅馬愛不釋手,不時地梳理著馬頸的鬃毛。

  太子無所事事,靠著樹站了會兒,百無聊賴地轉身走到別處。

  洛之蘅兀自待了片刻,蹲下身掬著泉水淨手,邊問:「殿下歇息得如何了?要回去嗎?」

  身後沒有聲音傳來。

  「殿下?」洛之蘅邊問邊起身,一轉頭,才發現樹邊空無一人,早已沒有了太子的身影。

  她心頭倏地一緊,忙四處張望著尋找。

  此處地勢並不開闊,植株未經修剪,肆無忌憚地向上生長著。放眼找人並不容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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