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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簪身雕刻彩鳳,簪頭是一朵牡丹,這是尹皇后的東西,鳳頭簪世上絕不會再有第二支。小時候尹皇后將他抱在膝上說過,這鳳頭簪用西涼上等的羊脂玉打造,出自宮裡手藝最好的工匠,鳳頭簪是那工匠生前最後一支作品。

  那年鳳儀宮起火時,他順手拿了鳳頭簪塞進懷裡,帶著它逃出皇宮一路向北,送到烏斯部落那姑娘的手裡。

  時隔十二年,鳳頭簪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就在他日日落腳的府邸,塵封在不見天光的盒子裡。

  他素來不管王府雜事,更不會來到偏殿。姜荀看著那支玉簪,深深呼出一口氣,這玉簪是誰帶來的,答案再明顯不過。

  身後一名小廝見他神色不對,上前說:「王爺,這屋裡都是王妃的嫁妝。送進王府後一直放在偏殿沒人收拾,王妃也不讓我們動,想必是心愛的東西。摔碎了嗎?明日奴才請工匠來看看能不能修好……」

  姜荀手握玉簪紅著眼站起來,渾身都是抖的。他開口,嘶啞著嗓子說:「把這裡收拾乾淨,屎殼郎想辦法弄下來送到陶獸醫巷。」

  做完這些,他大步走出去,回憶初見季綰時,她一身嫁衣坐在喜轎裡頭,他對她伸手,說:神仙姐姐,你可願意見見我。

  他病時記憶完全是亂的。後來好了也明白,季綰只不過是陛下為了緩解病情賜給他的無辜女子。得知季綰去過北狄時,他欣喜過懷疑過,冷靜後又覺得季綰是不是那個人又怎麼樣?答案根本不重要,是或不是,都改不了姜荀要與她生死同衾的念頭。

  眼前這支鳳頭簪告訴他,你就是傻啊,命運早就把她送到你面前了。

  幸好他中了赤魂蟲,幸好季綰當了王妃,幸好今日屎殼郎犯病將西院攪得一團糟。環環相扣,太多不經意的事指引著他,一步一步找到她。

  他喜歡的人,從來就只有一個季綰。

  姜荀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到季綰。

  他信步出了西院,迎面撞上奔命似的守衛,守衛道:「王爺,出事了。」

  「天大的事情也明日再說,本王現在就要入宮,立刻馬上。」姜荀腳步不停,一路往門口走。

  守衛緊跟上去,說:「是玄青閣的絲瑪醫師,侯在門外說有要事求見。」

  今日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鬧著要見自己。

  姜荀知道絲瑪與周飛雲的關係。平日裡有事都是周飛雲上門,絲瑪作為女兒家從未與他單獨見過面。姜荀猜到絲瑪若非有要緊事情,絕對不會見自己。

  他頭腦發脹,決定讓絲瑪在王府候著,等接回季綰再說。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季綰,北狄,玉簪,根本靜不下心來處理任何事。

  未到門口,一襲明黃色雪披的絲瑪就擅自進來了。姜荀沒時間同她計較,只見絲瑪跪下,雙膝陷進雪裡,她說:「王爺恕罪,事出緊急民女不得不來。」

  姜荀再一次被攔下,憋著一肚子火,咬牙切齒說:「你進屋候著,本王回來再說。」

  「沒時間了,事關王妃耽誤不得。」

  姜荀聽到是季綰的事情,才耐住性子道:「說。」

  「今日民女入廣安侯府給季老太太瞧病,聽見丫鬟們小聲引論,說是皇后娘娘派人到侯府傳話,王妃在坤寧宮修養,一時半會出不了宮,叫侯夫人不必等王妃。」

  姜荀一臉疑惑:「綰綰在坤寧宮?她入宮陪五公主不該在舒蘭宮嗎?」

  「民女也覺得不對勁。關鍵是侯府守衛覺得莫名其妙,回復那傳話的宮人:沒聽說王妃今日要回侯府看望,公公莫不是傳錯了話?」

  「王爺不覺得奇怪嗎?好端端的王妃為什麼要留在宮中陪五公主?又為何住到了坤寧宮?還有宮裡為何派人過來傳話?」

  姜荀站不穩差點跌坐在雪裡。他將今日發生的種種事情串聯在一塊就明白了,湊巧的事情太多就不是湊巧,是有心人為之。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對守衛說:「讓趙衍把袁流雲帶上來。」

  等待的間隙,絲瑪隨姜荀進了正廳。待身上寒氣散盡,姜荀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方才在屋外,他鼻息間全是雪花冷風的味道,這會暖了身子,嗅覺變得靈敏起來。

  「你身上帶了藥粉?」

  絲瑪聞言從袖子裡掏出一隻黑色香囊,說:「是它的香味。說起來這個香囊還是王妃給的,民女在北狄時遇到狼群,毒蛇都用它驅趕,比其他東西好用多了,夏天帶在身上連蚊蟲都不敢近身……」

  姜荀接過來,聞了聞,還能是什麼?是烏斯部落驅趕野獸的藥粉。那年季綰母女二人就是用這個救下他和鄭娥性命的。

  姜荀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味道。

  他閉眼,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絲瑪看他神色有點可怕,以為自己用完了王妃東西惹他不高興,怯怯道:「民女回玄青閣就研究這藥粉的配方,不出十日必定能成。」

  說話間,趙衍已經帶了袁流雲上來。姜荀懶得同她囉嗦,聲音如來自地獄的惡鬼,說:「招了吧,所有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若想吃點苦頭本王會成全你。」

  袁流雲硬氣道:「不知。」

  「好,好得很。」

  「趙衍將她帶到鈞台,各種酷刑受一遍,記得吊著一口氣在,別死了就行。留著舌頭,手,留下能說話寫字的,其餘的隨他們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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