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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林召心情不佳,回嘴了幾句。

  「先不要管這種事,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好,怎麼去生兒育女?」

  而這在以往只算是頂嘴的話,那時到了丁舒雲耳中卻格外刺耳,她性子本就直,更耐不得別人這樣說她,卻又不肯把懷孕的事情說出來。

  兩人那天大吵一頓,丁舒雲單方面要和林召分道揚鑣。

  林召火氣沒下,心情更差,當是冷戰,好幾天沒和丁舒雲聯繫,哪知後來就再難聯繫上了。

  打電話打不通,堵家門口見到人了卻又說不上幾句話,林召不好的預感總是對的。

  那段時間的丁舒雲總是很反常,父母又不在身邊,她默不吭聲,三月份獨自去醫院做了人流,其他人知道的時候,都已塵埃落定。

  何知與丁舒雲也很久沒聯繫過,林召都不知道,更別提他。

  丁舒雲到底是怎麼想的,何知也無從知曉。

  難以去評價他人的事情,這樣的做法確實缺少一份理性,但這是丁舒雲做出的選擇,她不能後悔。

  林召是運不走了,醉得軟弱無骨,動彈不得。

  何知把他簡單安置在客臥,又開始收拾客廳。剛收到一半,宋西川從樓上下來,招呼何知先去洗澡,剩下的他來整理。

  何知應好,就去浴室梳洗一番。

  當霧氣開始瀰漫,周遭的一切好似變得虛幻,何知此時不免想起,夢中被宋西川一直教唆去醫院體檢的他,在三月份,正巧就在那天,遇到了丁舒雲。

  丁舒雲可能是去做產檢的吧,把誰都騙過了。何知低垂著眼這樣想,那時的他抬腿都走了,丁舒雲卻仍原地站在醫院大廳沒動,總覺得在猶豫什麼。

  當時何知沒多想,現在回眼一看,當時丁舒雲很可能就是在糾結吧——糾結到底要不要打掉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水流順著略微傾斜的瓷磚匯入下水孔,何知擦完身子,穿上衣服,朦朧的水汽中,他開始對著鏡子發呆,忽而覺得鏡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手指剛觸碰上玻璃,浴室的門便被敲響。

  「怎麼了?」何知收回手,問。

  宋西川推門而入,「看你半天沒動靜,進來叫你。」

  「你困了?」

  宋西川拿起手機,晃了晃,「很遲了。」

  「那就睡吧,」何知關掉浴室的燈,隨宋西川走到臥室,突然想起樓下躺著的人,「林召怎麼樣?還吐嗎?」

  宋西川點頭道:「前面又吐了一次,放了個盆在他床下。」

  「唉,他這真是......」

  何知半天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宋西川索性堵住他的嘴,讓他安心去睡覺,別想些七七八八的。

  「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何知的眼珠隨著宋西川的走動而轉動,「我不覺得該是這樣。」

  「這樣才沒錯,」宋西川從抽屜中掏出吹風機,插上電,直起身時又說,「為什麼會覺得奇怪?你把夢裡那些當作是應該發生的了。」

  「……」

  何知沉默片刻,感受宋西川的手指在他發間溫柔穿梭,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別人聽,「我都還記得當時和丁舒雲說的話。我說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外地打拼,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才是,身體是最重要的。

  「可我……好像在現實里從沒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如果我說了的話——」

  「——她就會不打掉這個孩子嗎?」宋西川打斷道,「不要去做這種假設,明明前幾天你還在和我說,這些假設是沒有必要的。既然都是已經發生、無可改變的事情,想再多也只能是那種結果。」

  何知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搓搓鼻子,想了很久,還是開口道:「前面看到林召哭成那個樣子,那種深深的無力挽回一切的樣子,我就想到……我們。」

  宋西川沒接話,何知沒抬頭,只覺得作用在他頭上的力大了,好像迫切想吹完頭髮以結束這個話題。

  忽略這一切,他繼續說:「如果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化成灰了,你會後悔自己這六年硬是沒有邁出過一步嗎?」

  「……」宋西川動作漸緩。

  隔了許久,何知聽到宋西川在自己頭頂用很沉的聲音說:「我好像一直都在後悔。」

  何知抿了抿唇,「你不喜歡這個詞。」

  宋西川回答:「是。」

  「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畢業那天我給你錄過一段錄像,懟著你的臉拍的——我當時問過你一個問題,我問你『如果給你一個機會穿越回過去,你想回到哪一天』。」

  何知笑了笑,他仰起頭斜望向宋西川,像是碰到什麼有趣的事情,把嘴角揚得很高,「我還記得你當時很不耐煩地把我的鏡頭壓低了,讓我長點腦,還說『世界的本質是唯物主義,時間在不斷前進,倘若能這樣做,後悔一詞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宋西川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頭髮差不多吹乾了,何知伸手薅了薅頭髮,奪過宋西川手中的電風吹,將其關閉。

  「不知道為什麼,太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可能還沒你記得清。但這個對話我一直記得,」何知與宋西川平視,「因為畢業典禮那天有同學來採訪我,本來在說學習方法之類的,後來聊到未來的大學,就不免提起過去。她和我關係不錯,可能帶了點私心,問我有沒有想回到過去的某個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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