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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山河帶走了淵骨的骨頭人。
黎丹姝沒能想明白他這麼做的動機,只知道自己與魔域的聯繫目前是徹底斷了。她無法可想,只能等。
她又等了兩日,等到不離城的事情徹底處理完畢,所有人都要回去了,紅珠還是沒有聯絡她。
——魔域一定出事了。
黎丹姝在心裡有些焦慮。她當然不是擔心石無月這狗東西出事,沒人比她更清楚這狗東西多難殺死。她擔心的是紅珠的處境。魔域若是亂了,石無月只會重新找個地方藏身,身先士卒全力平亂的只會是紅珠。
她知道紅珠很強,可再強她也不是淵骨這樣的怪物,她會受傷、甚至重傷。而魔域又從來都是個實力為尊,從不講究手段的地方,若是紅珠重傷,整個金殿,會庇護她的怕都沒有幾個,更別說讓她安心養傷了。
至少她在的話,她能借石無月的名頭稍許嚇退些傢伙,給紅珠爭取些時間。還有淵骨,她或許還能說服淵骨幫一幫紅珠。
黎丹姝越想越覺得狀況不妙,加上晅曜的事情,她想回一趟魔域的心更迫切。
「你這幾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是晅曜惹你不高興了嗎?」
在黎丹姝思索著如何才能在眾人的眼皮下逃跑的時候,蒼竹涵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目帶關切問。
黎丹姝回過神,她看著杏色衣袍的蒼竹涵,連聲道:「沒有,我只是在想魔域的事情。」
她解釋的話早已準備好:「聖海宮與魔域的交易必然不是單例,我擔心石無月早已滲透了不少門派,並借著這些門派的資源反哺自身。」
這正是蒼竹涵所擔心的。
雖然可恨,但是誰也不能否認石無月在修行一道上的天賦。五十年前,他以戰神遺捲入道,斂濁息而御清氣,便已強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無人敢擋。若是他在魔域當真修煉有成,率眾魔捲土重來——這對上清天與凡世而言,無異於滅世浩劫。
不過——
蒼竹涵說:「這些你不必憂心,師父他們會先考量好的。瓊山會禦敵,上清天也不儘是巫馬氏,五十年前是我們識人不清,現今目標明確,便絕不會讓慘案重演。」
他甚至向黎丹姝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等魔域事了,三界太平,師兄也不會再拘著你在瓊山。我知道你喜歡凡世的熱鬧,屆時你大可在這兒安家,盡情去過你想要的生活。若你覺得晅曜吵鬧,不願見他,那便不見,師兄幫你攔著。只要師兄來看你的時候,你不要吝嗇一杯茶就好。」
黎丹姝低低道:「涵師兄,你其實不必對我如此好。」
蒼竹涵看著她,反而問:「為什麼?」
他不容迴避地問她:「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應該對你好?」
黎丹姝啞然。她不知如何回答。
是回答她其實不是「黎丹姝」而是他們當時撿到的小蜉蝣,還是告訴她,與他真正兩小無猜的師妹早已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受恩的陌生人?
哪種回答黎丹姝都說不出口。
她答應過「她」,絕不讓蒼竹涵再有傷心絕望之時。在蒼竹涵面前,她希望她就是「她」。
黎丹姝答不出來,蒼竹涵卻替她說了。
他說:「小姝,我和她都希望你能過得很好,或許你覺得發生了太多的事,你不值得從前的承諾了。但是也要明白,承諾之所以是承諾,便在於它經久而不滅。」
他伸手替黎丹姝理了理肩上落下的樹葉,如天下最包容的兄長那樣承認她、肯定她。
「你值得任何人對你好。」
黎丹姝忍不住紅了眼睛,她盯著蒼竹涵,囁嚅著唇瓣,想要問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看著蒼竹涵的眼睛,黎丹姝又覺得自己不該問,他已經把一切都予她道盡了。
她最終輕輕點了頭,說:「我明白了,師兄。」
蒼竹涵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瞧著心情稍許輕鬆起來的黎丹姝,竟也揶揄了一句:「那現在還是不想要見晅曜嗎?」
黎丹姝聞言臉頰微紅,她惱怒道:「師兄!」
蒼竹涵擺了擺手,表示他在兩人中間選擇黎丹姝,絕不會輕易倒向晅曜,哪怕他看起來再可憐。
黎丹姝順著蒼竹涵的手瞧見了在院門外眼巴巴盯著她的晅曜,不知為何就想到了魔域那些會用濕漉漉眼睛祈求她的蜃妖。然而她很快就把這可怕的想法丟出了腦袋。
晅曜和蜃妖差別未免也太大了,她怎麼會想到弱小的蜃妖!
然而一旦將這兩者聯繫起來,黎丹姝就很難再忘記。
她只好和蒼竹涵告辭,兩步走到晅曜身邊,低聲問:「你來做什麼?」
黎丹姝警惕說:「如果還是之前的事,我說了,不行,不同意。」
晅曜倒是樂觀,他說:「沒事啊,早晚能等到你願意的那天嘛。我只是想來見見你。」
他豎起四根手指:「我們四個時辰沒見了!」
黎丹姝:「……」那難道不是因為我需要睡上四個時辰嗎?
大概是晅曜的行為實在太過幼稚,黎丹姝聽見蒼竹涵在她身後沒忍住笑聲。
蒼竹涵一笑,黎丹姝更覺面紅耳赤,她推著晅曜就走,念叨道:「你是小孩子嗎,還要時時刻刻見到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