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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冰冰地說:「我與你結契,於我而言並無益處,這是犧牲,怎麼不能算是我愛你?」
黎丹姝攤開手:「您先前還說這不算犧牲,再說了,我活得長久,對您而言,當真不是益處嗎?」
戰神之前就知道黎丹姝非常會說話,然而此刻,他竟有些痛恨她如此善辯。
黎丹姝知道過猶不及,她溫和說:「大人,您無需如此的。我說過,絕不會背叛您。」
她越是溫和,戰神越覺得心中有把火在灼灼燃燒。
他伸手捏住了黎丹姝的下顎,不顧她的遲疑,將她與自己拉近,近到他能清晰地從對方澄澈的眼睛裡瞧見自己。
看到自己的身影填滿了對方的視野,戰神心中的那把火焰稍許小了些。
他盯著黎丹姝,就像是在與她較勁一般,開口道:「我說了,我愛你,我會與你結契。」
「挑個日子吧。」他說。
黎丹姝:「……」
她實在弄不明白戰神的腦迴路,怎麼有人瑤池路不走硬闖魔域門的?
哦,他本來就是在瑤池魔域中選了魔域的怪人。
不過,這倒是給黎丹姝提供了個新思路。
她轉眸一想,與戰神說:「如果您願意為我舉辦一場典禮,並且邀請瑤池的話——」
黎丹姝主動靠近了他,微笑道:「我會很願意在那樣的日子與您結契。」
戰神凝視著她,心知黎丹姝提起瑤池,八成是為了再見天玄。
然而她不再否定這一點,無疑給了他極大的誘惑,而在天玄面前重申她的歸屬,也令他心動。
「好。」他答應了。
第73章
寄予燭的信很順利地藉由神女的手傳到了瑤池。
入城同樣失敗的神女淳將信件呈給了搖光神君, 告罪說:「那一位關閉了魔域入口,我等不敢擅闖,未能完成神君交代的任務。」
這個結果多少在搖光的預計之內, 他算是瑤池除了「母神」外最了解戰神的, 知道他的獨占欲一旦升起, 便不怎麼會講道理。也正是因為對戰神了解,所以自從戰神選擇離開瑤池, 居於魔域後, 搖光就一直在擔心, 有朝一日他會因為魔域與他們反目。
怎麼會不擔心呢?
魔域生存情況惡劣,是從誕生起就註定被天命所遺棄的放逐地,連它的生靈都因此生性邪惡、貪慾成災, 為兩界所不容。
搖光當然知曉魔域的生靈無辜, 若給他們一處同瑤池一般的生存之處,他們倒也未必會依然嗜殺兇狠——就像祂常說的那樣,生靈並無區別, 只是環境將他們區分。
然而魔域已經存在了, 並且已經成了瑤池與凡世排斥濁氣的所在, 若是沒有魔域, 瑤池與凡世必會遭到濁氣反噬,從而引得三界動盪, 都不得安穩。
魔域只能被犧牲。
搖光雖心有不忍, 卻也無可奈何。母神也一樣, 祂同樣沒有更好的辦法。
戰神帝淵自然也沒有辦法,但他與搖光與祂都不同, 他是會循欲而行的神明,在他的理念里, 大局為重的「重」不會重過一把刀,小我為輕的「小」也絕不會小過一座城。
如果他對魔域生出的「欲求」,搖光絕不會懷疑他為魔域向瑤池舉刀的可能性。
這樣的擔憂,從戰神決意離開瑤池起,搖光就沒有停過。他常派神女往魔域,時不時就邀請帝淵回瑤池,目的也並非真是要他回瑤池,而是為了不斷提醒他的出生,儘可能減少他對魔域的關注。
所以,當搖光瞧見帝淵的朱丹冠戴在了一個有著「母神」氣息的瑤池精靈身上時,他才會對此持中立態度。只是秉持著朋友的立場,提醒了他最好不要動情。
搖光掌諸禮法,最明白私慾害人,而這堪比毒藥的欲求中,又以「愛欲」最為誤人。
由愛生貪痴嗔,又由愛生別離,由愛求不得。
他是發自內心覺得戒欲戒私方為正道,只是他的兩位朋友似乎都不這麼想。
天玄認為生即有欲,體過諸生苦,方知諸生貴。瑤池雖禁六欲,但也因為祂的寬縱,而並不真切無私。
帝淵就更不用說了,他就是欲求本身,讓他戒欲,比殺他還難。
所以現今帝淵耽於愛欲,為此甚至不惜直接與瑤池斷聯,搖光倒也沒有那麼意外。
他並不苛責神女,點了點頭後見她還留在原地,方問:「你還有別的話要和我說嗎?」
神女淳有些猶豫,但她想了想,覺得搖光神君與母神關係好,告訴搖光神君也是一樣,便將書信送了過去,說:「魔域的精靈寫了封信,托我交於母神。」
搖光聞言頗為訝異,說實話,他沒想到那精靈都被戰神帶回去了,還有膽子在帝淵的眼皮下向母神寄信。
他看了看手中信箋,倒有些佩服起黎丹姝的膽量了。
搖光對神女淳說:「我會轉交給天玄,你退下吧。」
神女淳即刻告退。
搖光也沒有翻看別人信箋的愛好,拿著這封信打算直接去交給「母神」。
這些日子因為他放走精靈的事,他一直在鬧脾氣——說實話,搖光真是從沒有看過祂這種樣子,要不是他能分辨真偽,確定對方就是「天玄」,恐怕要以為「母神」是不是出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