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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沒有東西,臥房裡卻未必。
她直接向右側的臥室走去,剛進去就瞧見了放在屏風前的書桌。書桌上的書籍不少,不少紙張凌亂地擱在桌面上,硯台上的墨漬甚至都還沒有干透。
黎丹姝見狀心下一喜,將手中的食盒擱在一旁,便走至書桌前細細查看。
她先從書籍看起——都是些遊記,黎丹姝翻了基本,發現不少地方還被巫馬城用筆化了圈,標著「已行」二字。黎丹姝毫不意外在其中瞧見了「相城」。她數了數,只她手裡翻過的這本遊記,就被圈出了七八個「已行」,還有不少地方被圈出了出來,但沒有標字,黎丹姝懷疑這些被圈出的地方,是石無月其餘的目標。
她快速翻過這些書本,將被圈出無字的地方都記了下來,之後,方才又看向桌上的紙張。
若說書本還有跡可尋,那這些廢紙就更令人費解了。
黎丹姝看著這些紙上凌亂寫著一些遊記上的話,重複了很多遍,從奇奇怪怪慢慢到整整齊齊,最後寫得同印刷版書一模一樣,就像是有人在學字臨帖一樣。
可巫馬城是觀天宗的弟子,怎麼可能會這會兒還在學字,學字就罷了,他也不會無聊到學版書吧?
除非——這不是巫馬城的屋子!
黎丹姝猛地反應過來,她急欲離開,屏風後卻突傳來水聲!已經忍耐許久的獵人終於找到了最好的時機,黎丹姝只覺得眼前一晃,緊接著便被鉗住了肩膀!
濕漉漉地水汽一下籠罩了她的呼吸,黎丹姝抬頭看去,就見到一縷凝著水珠的白髮。
黎丹姝立刻明白自己找錯人了,她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先發制人,可她忍不住好奇分魂的情況,被抓了,也要再次試探一聲——「淵骨大人。」
抓著她的手頓了一瞬,緊接著鬆開了。
黎丹姝連忙向前同月山河拉開距離,剛轉身就看見月山河分不出喜怒的臉。
月山河道:「這是你第二次叫我奇怪的稱呼。」他看了黎丹姝一眼,語氣加重道:「我和他很像嗎?」
黎丹姝心道豈止是像,你們就是一個人!
然而分魂似乎不這麼認為,黎丹姝觀察他的表情,在這沒有其他人的當下,以淵骨的性格,絕不屑同她玩什麼隱藏身份的遊戲。分魂會連著質問她,只有一種可能——
淵骨的這縷分魂沒有繼承主魂的記憶,淵骨解除附身後,僅為他留下了力量。
黎丹姝:……難怪紅珠會說要我帶著骨頭去。看來在淵骨離開後,他的分魂會自由行動,以便維持他在人間的身份。在淵骨不在時,若想要讓他聽從命令,便只能依靠同是淵骨給出的骨頭人。
可骨頭人早就被黎丹姝丟在客棧了,算算時間,盒子失效也有三天了,骨頭早就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更何況,考慮到骨頭和淵骨的關係,黎丹姝也不會用它。
黎丹姝仔細打量了月山河一會兒,確認他是真心認定自己就是「月山河」後,方才慢慢道:「抱歉,是我認錯人了。那人對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才沒忍住再三確認。」
月山河瞥了黎丹姝一眼,對她的說法不置可否。
他說:「他也是月谷弟子?」
黎丹姝想到他之前表現出的敏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挑了些實話講:「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淵骨是魔族嗎?
好像不是,四方魔域十七種族如今盡在紅珠手中,然而紅珠卻依然無法尋到淵骨來處。
淵骨是上清天的修者嗎?
黎丹姝也算見過他出刀,上清天要是有如此霸烈狠絕的功法,早就把石無月砍了,哪裡還等得到他墮魔?
淵骨來歷不詳,黎丹姝確實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
月山河果然在觀察黎丹姝的表情,他確認她沒有撒謊,心中的警戒也就散了些,說:「我不是他。他既然連自己是誰都沒告訴過你,估計也未對你在意過,你大可不必再找他。」
黎丹姝心道,誰說不是呢,我巴不得和魔域永訣。
兩人間緊張的氛圍稍緩,黎丹姝這才注意到月山河僅披了件外杉,袒露的胸口上還有未乾的水珠。
黎丹姝:「……」她看向屏風後,那兒果然有浴桶。
月山河顯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衣衫不整,他本身不太在意這些,可黎丹姝更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目不轉睛地打量他,反倒令他有些不適了。
月山河忍不住道:「你轉過去。」
黎丹姝「哦」了一聲,照做了。
她慢吞吞地轉過身去,倒顯得月山河放不開。
月山河:「……」
他施決烘乾了身上的水漬,著衣的時候忍不住又瞥了半點不羞的黎丹姝一眼,心裡頗為憋悶。他自甦醒以來,從沒有碰見過黎丹姝這樣膽大無忌的人,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幸虧他沒說,不然黎丹姝怕是會回一句「半裸的你我都看習慣了,何況還穿著衣服的」。
月山河頗為鬱悶地換好了衣服,說了聲「好了」。
黎丹姝回過了身,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對待分魂,這位完全將自己放在聖海宮立場的大人已經恢復了常態,一針見血的問她:「你闖進我的屋子,是要做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