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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是冷冰冰的模樣, 但好歹沒有爆發出來, 只是緊緊捏著自己的劍柄撒氣, 連招呼都不肯打,轉頭就走了。
李萱見狀, 想再開口說兩句緩和氣氛, 卻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晅曜扭頭走了, 但瞧著去的方向,應當是將李萱的囑咐聽了進去,去尋落腳處了。
他走了, 只剩李萱和黎丹姝兩人, 原本僵持著的氛圍也就漸散了。
李萱本想先開口把先前的不愉快略去,黎丹姝卻先開了口。
她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垂下眼向李萱致歉道:「李姑娘, 對不起, 給你添麻煩了。」
李萱連連擺手, 並不在意:「民間不是有句話叫『吵得越凶感情越好』嗎?」
黎丹姝被這一句話噎得不上不下, 本能想要辯駁一二,卻又覺得李萱沒說錯。她之所以會和晅曜爭吵起來, 可不就是覺得他們算是朋友嗎。想到這裡, 她忍不住看了看晅曜遠去的背影——少年氣性未消, 提著劍氣勢洶洶,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見了都懾於他周身凌厲的氣息, 個個遠遠避開,頭也不敢抬。
晅曜君氣性大, 一時間,原本還有些擁擠的出城道變得尤為寬敞,甚至空曠。
這怕是霸王巡山、暴君臨朝才有的場面。
黎丹姝本來應該也害怕的,至少在一段時間前,她看著晅曜也是畏懼的,但這一刻,她看著震怒中的瓊山劍,不僅不覺得他氣息駭人,反覺得他像極了炸毛的小貓,就像與他周身氣息截然不同、安安靜靜的曜靈劍一樣,他故意不肯回頭的背影上好似寫滿了委屈,令人想要發笑。
知道這點距離晅曜還是能聽的一清二主,黎丹姝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她徹底不氣了。
目送晅曜遠去,黎丹姝轉而建議李萱:「那我們四處逛逛?」
李萱點頭:「也好,是要探究一番不離城為何是現在這幅模樣。」
黎丹姝與李萱在城內四處看了一番,發現街上雖然店鋪關閉了不少,但看著也不算太冷清,茶攤、鐵鋪和酒樓總算是還開著,她走到攤位旁,見一名男子正俯首收拾著炒好的茶葉,便問他:「這位兄台。」
這四個字一出,竟然直接將那男子嚇了一跳,他慌裡慌張地抬起頭來,視線與黎丹姝一對上,竟然更顯得忙亂,甚至有幾分驚懼了。
黎丹姝覺得不對,卻沒在臉上顯露出來,依然笑吟吟地:「請問這位兄台,我想買胭脂,怎麼鋪子關了?」
「胭脂?!」那男子用反常而驚訝地語氣一問,隨後將臉一埋,連連搖頭,語氣裡帶上了透著幾分古怪的慌張,「不不,與我無關,我不知道!」
黎丹姝表情未變,好脾氣地又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和這位姊姊是外來人,今日才到的,想添置些用品,不知道該去哪裡買,煩請這位兄台——」
「我真的不知道!」男子聲音驀然大了起來,他將桌上的茶葉斂了斂,倒回竹編的筐子裡,隨後轉身要走。看這模樣,竟然有幾分倉皇逃竄的意味。
他聲音一揚起來,四周路過的行人便朝他們這裡好奇張望,不知看到了什麼,神色竟然也有幾分古怪,黎丹姝輕輕一掃,便覺得十分不對勁。
她與李萱對視一眼,都鐵了心在這男人身上問出些什麼。
「女都」的街市上瞧不見胭脂首飾店,路上還瞧不見女人,古怪已是板上釘釘,心憂師妹的李萱難免心焦。
她面色凝肅,剖白道:「這位兄台,這城裡是發生過什麼事嗎?我的妹妹也住這城裡,我實在擔心,若您知道,還望——」
一般話說到這兒,不說多出幾分同情,也會多幾分耐心。可那男人一聽李萱是來「尋妹」的,表情竟反變得更為驚恐排斥,他一副不願多談、甚至不想多看她們二人的樣子,收拾好東西,徑直站起來就離開,連生意都不做了,尤為生硬說:「不知道,你們問誰也不要來問我。」
李萱心急,當下攔住了對方去路。
她身為正法弟子,周身本就縈繞著端肅浩然的氣息,如今她心生薄怒,便越顯得莊嚴威然,令人心怯。可那男人竟寧可頂著李萱的威壓,也不肯詳說,反突然暴怒道:「你別問我!總之你們兩個女人,自己小心,也少打聽買女子物品的事,儘早離開吧!」
說完,他匆匆繞過李萱與黎丹姝,頭也不回地朝街面上走去。
李萱見狀愕然。
黎丹姝瞧著若有所思。
此時路過有人瞧見她們倆衣著不凡,或許出於對男人的擔心,主動向黎丹姝解釋道:「這小哥也是好心,他家裡出事,心情不好,你多擔待。」
黎丹姝非常配合的多問了一句:「什麼事?」
「他妻子不見了,」那人猶豫片刻含糊道,「找了很多天都沒找見,我們起先是猜測跟別人跑了,後來……總之這幾日城裡不安定,你們若是沒旁的事,不如早點走吧。」
黎丹姝追問道:「後來什麼?」
那人搖搖頭,不肯說了,也轉身離去。
這不明不白的態度讓李萱更是好奇不已,黎丹姝心有所想,卻又不太能確定。她看向李萱,猜測著說:「難不成這裡有什麼吃女人的妖怪,把女人都吃了,男人們才這幅態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