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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以為抓住了重點,頗為自得。卻不想晅曜聽了這句,更是勃然大怒。
瓊山第一劍在演武坪,當著眾多修行弟子面,口不擇言道:「你們知道什麼,她喜歡的是我,我拿劍指著她她都喜歡我!」
話音落下,擲地有聲。
演武坪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瞧著晅曜。
晅曜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紅霞自臉頰爬滿了腦袋,他連脖子都紅了,也顧不上再和這些弟子爭論留言,轉頭便落荒而逃。直將演武坪那句——「大新聞,是三角戀啊!」給拋去了腦後。
可能是受流言影響,晅曜不自覺地就走向了黎丹姝休息的小屋子。
對於目睹對方跳了三池,因為心中懷著些許試探,而選擇了束手旁觀,瞧著對方痛苦的事情,晅曜心中有愧。他為了彌補這一點,好好的將黎丹姝的儲物袋保護好了,還專門下了結界防止她以外的人碰。
可晅曜覺得這並不夠。
蒼竹涵背起的黎丹姝就像秋末的枯葉,甚至不需用力,稍許強風便能讓她葉片破碎。
也是在瞧見對方的黑髮如同水草般黏在面頰上,蒼白無力到氣若遊絲,晅曜方才明白為何蒼竹涵一定要黎丹姝上瓊山。
她如今太弱小了。
神魂破碎金丹缺無不是他想得那樣,她表現的精神奕奕,並不能代表她的生命也如此旺盛。
蒼竹涵叫他不要自責,他作為瓊山弟子,也只是做了應做的選擇。但晅曜卻覺得自己選擇錯了。明明他答應過黎丹姝,不會讓她入三池的,可他還是目睹對方跳下去了。
李萱責怪他不守諾言。
他確實是個失信者,忘記了李萱的禮物,還辜負了別人。
晅曜重新去給李萱買回了禮物,他也給黎丹姝買了許多東西。回瓊山的路上,他瞧見黎丹姝盯著珠寶鋪子了,所以他這回直接買了許多塞進盒子里,打算當做稍許的補償。
當然,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覺得做人還是要對得起良心。
晅曜捧著禮物,又忐忑又期待地進了門。
因為太緊張了,他忘了敲門。
於是當晅曜進門,漂亮的眼睛對上了黎丹姝的那一刻——
晅曜悲憤出聲:「黎丹姝,你還說你不是魔修!你脖子上是什麼東西!」
黎丹姝聞言:「……」
抱著黎丹姝脖子的小骨頭人:「卡卡卡卡噠噠噠噠!」
晅曜瞧起來氣瘋了,黎丹姝連忙一把把骨肉人塞進了被子里蒙住,轉頭對晅曜一本正經道:「你看錯了,沒有什麼魔物,那只是我的小寵物。」
晅曜氣結:「誰家的寵物是骨頭!」
黎丹姝理直氣壯:「我的就是骨頭。」說完這一句,意識到晅曜這次並沒有立刻拔劍,黎丹姝抓緊解釋說:「曜君,這真是我的寵物。我流落凡間的時候撿到的。你也知道,石無月有殘部,這可能是被他拋下的、某個和我一樣無用的可憐小東西吧。」
這麼說著,黎丹姝還又把被子掀開,將小骨頭人抱了起來舉在眼前:「您看,它身上有魔氣嗎?半點沒有吧!可見他和我是一樣的,都是小可憐。」
黎丹姝聲音哀怨極了,她又未傷愈,就這麼倚在床邊幽幽盯著晅曜,直讓晅曜原就有些愧疚的良心越發鈍痛不安。
晅曜咬牙切齒道:「你就是個麻煩!」
黎丹姝連聲嗯嗯,極為柔順。
晅曜見了更生氣了,他賭氣道:「大麻煩!」
黎丹姝:「啊對對對。」
晅曜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懊惱道:「你對什麼,你有沒有腦子,我沒誇你!」
黎丹姝微微笑了笑,說:「曜君說什麼都對,我色令智昏。」
晅曜、晅曜說不出話,他放下手中的盒子摔門而出,出去前還不忘紅著耳朵警告黎丹姝:「這次就算了,下次再讓我看見,我肯定把它砍了!」
黎丹姝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算是了解晅曜的性格,這人嘴巴上叫的凶,只要沒立刻拔劍,那都是嘴巴上叫叫,就像紅珠總叨念著要給她顏色看看一樣,一聽就可以過,完全不用理會。
黎丹姝目送晅曜逃走,順道教育骨頭人:「瞧見了,瓊山派可怕的很,以後你自己也要學著躲躲。」
骨頭人望著她,又咔咔兩句。
黎丹姝聽得頗為無語,說:「什麼叫你能一個打一百個,小孩子家家,不要總愛說大話。聽我的沒錯。」
黎丹姝教育完了骨頭人,去撿了晅曜留在這兒的盒子。
她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些珠寶。
珠寶可與簡樸的瓊山並不相搭。
黎丹姝從滿盒的金銀玉器中捻出一枚普通的寶石戒指,正是晅曜在瓊山腳下買過的那枚,也不知是晅曜不小心漏在了這盒子里還是怎麼回事,混在這一堆熠熠生輝的珠寶里,顯得有些突兀。
黎丹姝看了看那枚戒指。
她將它戴上了自己的手指。
造型簡單的紅寶石戒指套在她玉雕般的指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竟比滿盒珠輝還要漂亮。
黎丹姝凝眼瞧著戒指,忍不住微微翹起嘴角。
在這一刻,她覺得身在瓊山,也沒有那般難耐了起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