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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甫一出現在樹林外,便拔足狂奔。
骨頭人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從她的身後鑽了出來,想要攔住她。
黎丹姝想也不想把它按了回去,吩咐:「躲好!有修者,瞧著至少是個金丹,咱們得避一避!」
小骨頭人咔噠咔噠,黎丹姝聽的心煩,乾脆強行把它一裹塞進了自己的錢袋裡。
黎丹姝靈力不濟,奔逃速度有限,但她自認準備做的充足,只消對上的不是摘星真人這種大能,她應該都有逃掉的希望。
可當黎丹姝奔出十里,在月光下,先前一夕毀了她屋頂的少年竟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少年精緻的面容上已浮出薄怒,他那雙比星夜更為幽深的眼裡滿是燦光。
黎丹姝還瞧見了他手中的那把劍。
劍身通體玉質,在月色下,流淌著比帝流漿還要靈力充沛的光華。
少年怒目橫視著黎丹姝,想也不想一劍攔住了黎丹姝的去處,怒氣衝天道:「你竟然敢跑?在我面前跑!?」
黎丹姝只覺得好笑,有什麼不敢跑的,她當年都敢從上清天跑去魔域,從鎮上跑來鎮外都算短的了。
不過黎丹姝識貨,認得出少年手中的那把劍絕對是至寶。這麼年輕能拿得了這等寶劍的修者,不是哪家掌門的獨子,也得是哪座山門最寵愛的弟子。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現在的黎丹姝能夠招惹的對象。
她觀察著青年,瞧不出任何破綻,只得先緩緩開了口。
她說:「我沒讓您賠我的屋頂,自發出來散步,您跟著我幹什麼。」
黎丹姝面無表情:「跟上來賠錢嗎?」
少年大約從沒有遇見過黎丹姝這般倒打一耙的。
他怒不可遏,當下道:「我掀開那些瓦片,是因為那些瓦片上儘是些消隱氣息的符咒,不消這些,這村子若是哪天慘遭邪魔毒手,周邊山門連救都不知!」
少年說了一半才想起自己和黎丹姝解釋這個做什麼,他指著黎丹姝道:「你有問題,我懷疑你是修魔人,不想在這兒被我斬了,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
黎丹姝當下就樂了:「修魔人,你憑什麼說我是修魔人,你有證據嗎?我身上有魔氣嗎?」
那自然是沒有的。
少年追過來本就是憑著極細微的痕跡,若是這女子身上真有魔氣,他早就在掀翻屋頂的那一刻出劍傷人了。
眼見少年語塞,黎丹姝自覺握住了關鍵,當下道:「好啊,如今上清天都是些濫殺無辜之徒了嗎?見著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就說人家是邪魔外道——小弟弟,你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好看嗎?」
少年被黎丹姝這句話激得滿臉通紅,連原本目的都顧不上了,當下怒氣衝天道:「我是個男人,我怎麼可能在乎皮相,你、你——」
瞧見黎丹姝在尋找退路的眼睛,少年意識到自己又被套了。他冷靜下來,威脅道:「跟我回去見師兄,不然我把你就地正法。」
黎丹姝一邊尋著退路,準備掐訣,一邊繼續干擾著少年思緒道:「你師兄是誰呀,非要我見,他喜歡我、非得見我嗎?」
少年從沒有見過向黎丹姝這樣不要臉的人,當下握緊了劍柄,乾脆向著黎丹姝拔劍恐嚇!
黎丹姝一見他這模樣,還未想好退路,她的荷包忽然撕裂,黎丹姝只覺得一股熱浪鋪面,等她緩過神,只覺天昏地暗,星月無光,只有火焰,幽藍色的火焰。
幽藍色的火焰在她的眼前突忽燃起,一時間竟要掠過天地鋒芒去!
藍焰鋪天蓋地,有焚盡天下之勢,便是先前不可一世的少年,再見了這火後也不得不後退三尺,避開藍焰範圍!
憑空而起的焰火就這麼把黎丹姝包圍了起來,只有黎丹姝在火焰內部,除了空氣有點熱外,毫無所感。
少年似也從未見過這等景象,他一時驚愕,半晌後才回過神看向被火焰圍住保護的黎丹姝,目色發冷道:「還說你不修魔!?這等狠辣真火,不是魔修,哪裡會!」
黎丹姝只覺冤枉啊,她哪會兒什麼魔修的法術!
這火焰來得莫名其妙——
黎丹姝瞧見了她面前站著的,從她荷包里跳出來的小骨頭人。
那小骨頭人站在她的腳尖前,芝麻粒大的指尖正連著那連修者都要閉其鋒芒的幽幽藍焰。
黎丹姝:「……」
似乎注意到黎丹姝在看它。
它歪了歪頭,似乎有點害羞。
黎丹姝:「……」寶啊,你害羞個屁啊,你把咱倆暴露了啊!
生怕少年注意到骨頭人,先一劍劈了它。黎丹姝眼疾手快伸手把骨頭人捉了回來,骨頭人有點茫然,它的指尖脫離了藍焰,也不知是否為錯覺,那一剎藍焰似乎如同被抽了焰心,搖擺虛弱了許多。少年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藉機就想要衝進去擒拿黎丹姝——
可在他行動之前,夜間忽起了一陣風。
黎丹姝不知該如何形容這陣風。
如果說藍焰灼灼,連空氣似乎都能焚燒,那這陣風便像是滋養了萬物的春,攜帶著濕潤的水汽與適宜的溫度,在眨眼間便撫平了萬物的創傷。
光芒隨風而至。
藍焰被光盡數籠住,隨後聽一聲「破」,便如同被抽空了靈氣的山泉般,在眨眼間與柔光一同消失殆盡。
藍焰滅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