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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我認識的每一刻我都在表白,可你從未察覺過。

  我把心事藏入書中,每一個字,每一筆畫都是我的訴說,但我膽小如鼠,唯恐你發現我的字跡,所幸你從來沒發現,可惜你從來沒發現。

  我明明希望你知曉,卻寧可所有人看到我的情書也不肯讓你認出是我。

  這世上總是有太多的不美滿和遺憾,就像何州渡辜負你,你辜負我。可悲的是我們不能責怪彼此,只能怪這差一點的喜歡,無可避免的猶豫。

  在東京的四年時光,明明我們隨時都可以見面,我卻困囿於你對何洲渡的愛情,於是我無法再送你梔子花,總覺得愧對於你。

  不管你是否能看見,我都希望你能在收不到梔子花的日子裡每天送自己一朵梔子花。

  我祈求上天能聽見我這自欺欺人般的卑微願望。

  你曾說將來你想和自己的戀人一起去攀登富士山,我看著那句話,能想像到你的希冀和羞澀,雖然你沒提何州渡,但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他,只能是他,只會是他。

  其實我忘了告訴你,我對你撒了一個拙劣的謊。

  在你留學東京的第三年春天的四月末,你問我是否知道你是誰,因為我是如此了解你,我否認了。

  怎麼會不知道呢?在你我有限的交集裡,我無時無刻都在注意你的一舉一動,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你的名字,我總會駐足。

  但我沒有他意,我僅僅是在聽從內心而已。

  在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我的腳下是厚重的行李,口袋裡是你的照片。

  原諒我盜用你的想法,原諒我把你的照片當成你,但我無法不愛你,無法不想你。

  我愛你,就算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也會刻骨銘心的愛你,愛到每天期盼你能和你深愛的何洲渡幸福。

  我曾經許願,人活得這麼苦,如果真的有來世,就讓我永遠留在黃土之下免受重來人世的懲罰。

  但這輩子我錯過了你,我在廟中長跪祈求,請讓我下輩子遇到你,我會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告訴你所有我想說的話。

  後桌」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博爾赫斯的《等待》

  第35章 落幕

  字跡一點點洇開,宋純扶著書架支撐自己站不穩的重心,牆上裝飾用的梔子花在這時候掉下,正好砸在宋純腳邊。

  宋純摸索出手機,指紋解鎖後忽然想起來——她沒有凌喬的聯繫方式。

  白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她見宋純臉色蒼白,上前關心,「你還好嗎?」

  宋純已經聽不到任何人說話了,她盯著滕文,聲線顫顫巍巍,「凌喬現在在哪裡?」

  生命的盡頭是哪裡?生死的距離有多長?命運安排的緣分一定要悲劇收尾嗎?

  世界都成了空白的虛無,時光停止了流轉,宋純只能聽見那一句——「他死了。」

  宋純想對所有人好,但她似乎總是在辜負所有人。

  劉翠雲生前辛勞,宋純只顧著自己的自由,等她想彌補的時候,只剩下了冷冰冰的遺像。

  何洲陽那麼快樂的孩子,因為她一時的疏忽離開,留下了一輩子的痛苦。

  宋炳平和宋元是她最親近的人,她把身上的尖刺對準了他們,陳阿姨和陳斯曼也因為她的不懂事和自私受傷。

  何洲渡……何洲渡對不起她,她也對不起何洲渡,他們流下的眼淚多是來自彼此。

  那凌喬呢,似乎不是一句「對不起」能概括的。

  人的一輩子原來可以這麼短,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凌喬的容貌記在心裡。

  宋純渾渾噩噩走出書店,刺骨的寒風颳痛血肉,來自靈魂的哀痛後知後覺發出悲鳴。

  對面的化妝品店放著何洲渡的立牌,宋純的腦中出現了凌喬的身影,模模糊糊、晃晃悠悠,隨時都打算離開。

  卡其色上衣,棕黑條紋圍巾,他回過頭來,耳朵插著耳機。

  是宋純第一次見到的鳶尾少年,是世界上最好最乾淨的精靈。

  宋純終於分不清,她和凌喬錯過的究竟是什麼了?

  春榆鎮今年漫長的冬天格外冷,居民默契地選擇閉門不出。

  宋純約何洲渡在屋後的野地見面,寒風凍的兩人皮膚泛紅,沉默讓人窒息。

  「我們分手吧。」宋純的聲音混在風聲里。

  何洲渡沒有回話,他的肩膀在顫抖,一聲極低的哽咽從喉嚨里鑽出來,斷斷續續的泣音在空曠的野地格外悲戚。

  「你不是說、不是說想要有人給你送花戒嗎?」何洲渡哭著抓上宋純肩膀,他的臉上籠現出少見的羞怯和無措的期盼,宋純只在少年何洲渡身上看見過,「我這就……這就給你編,我這就像你求婚。」

  絲毫不像的兩個人,宋純看見何洲渡,卻又看見了凌喬,那一句輕輕的「他死了」落在她心裡成了轟鳴雷聲。

  痛苦的洪流奔騰而來,宋純在汪洋里沉溺。

  「何洲渡。」宋純掰下何洲渡的手,她在絕望中平靜地繳械投降,「現在是冬天。」

  一片冰涼落在何洲渡臉上,他抬起手,純黑的袖子沾上微不起眼的小雪花。

  何洲渡如夢初醒,瀕臨崩潰的打擊折彎了他的骨頭。

  他的每次挽回都是在錯誤的時刻。

  何洲渡蹲在地上埋頭痛哭,宋純站著不動,低頭垂眼,咽下哭聲強迫自己鎮定,「下一次遇到喜歡的人,好好珍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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