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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喬臉色很疲倦,上眼皮懶洋洋耷拉著,濃密的眼睫下覆著一層淡淡的烏青。

  宋純關切地問:「你昨晚沒休息好嗎?」

  凌喬不好意思地點頭,「有一幅畫沒畫完,連夜畫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宋純也發現了凌喬是個很執著的人,有數學題做不出來,他能一直在座位上坐著反覆演算直到做出來為止,同桌之間互相抽查英語單詞,他絕不放水,何洲渡有一個單詞不會拼出來,他能一直追著何洲渡直到何洲渡認栽乖乖拿起書。

  在這一點上,何洲渡恨他恨得牙痒痒又萬分佩服。

  宋純也很佩服凌喬的執著之心,她笑了笑:「不過還是要多休息的。」她有些赧然,聲音越來越低,「……雖然我也做不到。」

  凌喬眼瞼一彎,問:「是在看小說嗎?」

  「這你也知道。」宋純開玩笑,「在我家裝監控了?」

  凌喬抓了下衣角,「我看見過好多次你和程橙在課上一起偷看小說。」

  宋純耳尖一紅,一直在偷聽他們談話的程橙不滿開口:「你倆聊天扯上我幹嘛?」

  程橙撅起嘴抱怨,圓眼哀怨的看著兩人,宋純捏上她鼓起的腮,「誰讓你和我『狼狽為奸』呢?」

  音樂聲和廣播聲混在一起蓋過了宋純的聲音,操場上的比賽正如火如荼,何洲渡站在起點的二號位,班裡瞬間沸騰。

  「何洲渡——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是世界板塊缺少的那塊拼圖,是歷史遺蹟失落的光輝璀璨,是我心中無可替代的阿弗洛狄忒。」

  許珂有些發顫的聲線透過廣播傳遍校園角落,比賽的觀賽的,場外的主席台的全沉默了。

  全校師生包括參賽選手的目光都落在正熱身的何洲渡身上。

  程橙捂臉,「何洲渡聽到他被人說是阿弗洛狄忒後真的不會想揍人嗎?」

  何洲渡一臉自豪的沖場外熱情招手,六班男生集體沸騰,宋純忽然就知道是誰寫的了。

  看來是一起商量出來的。

  「……」程橙生硬改口,「還是他根本不知道阿弗洛狄忒是誰?」

  宋純沉思了片刻,慢悠悠反問:「萬一正是因為他知道所以才這麼開心呢?」

  程橙被說服了:「……你說得很有道理。」

  這麼浮誇中二且社死的句子,的確很對心理年齡只有十歲的何洲渡的口味。

  凌喬陷入了沉默,在一眾站在凳子上歡呼鼓掌大叫的男生里獨特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剛轉來沒多久,習慣就好。」程橙以前輩的姿態給凌喬傳送經驗,「打不過就加入嘛。」

  宋純無奈地說:「你別教壞人家。」

  場上的比賽氛圍焦灼,幾個運動員的差距不大,尤其是帶頭的三個——何洲渡和二班五班的體委。

  「何洲渡加油!甩他們十八條街!」

  「何洲渡,干他丫的!」

  「哥!你是我唯一的哥!快衝!」

  已經跑了一大半,六班男生喊得嘶聲力竭,女生們也在奮力鼓掌,嗓門好的女生跟著大喊。

  其他班的聲音被蓋了過去。

  何洲渡卯足了勁頭往前沖,其他人也不甘落後緊追不放,暖陽清風,操場上奔跑追逐的少年們成了唯一的風景。

  宋純雙手放在膝上,眼珠隨何洲渡的位置轉動,雙手緊張地捏起,校服被她抓出褶皺來。

  「何洲渡,加油啊。」

  宋純在心中不斷給何洲渡加油,參加比賽的是何洲渡,宋純仿佛比他還在意,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何洲渡越接近終點 ,宋純的心臟跳得越快。

  離終點只差幾步了,何洲渡的冠軍算是牢牢握在手裡了,六班已經能預見下一刻的結局了,歡呼聲更高。

  二班體委大概覺得被六班集體挑釁了,憋著一口氣忽然加速,二班爆發出一陣歡呼。

  六班不服氣,有幾個人還飆了粗話,宋純輕聲說:「何洲渡他……何洲渡!」宋純拔高了聲音。

  二班體委身形莫名一晃,斜著身體朝何洲渡栽過去,何洲渡被他撞上,來不及反應就倒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事故打得師生措手不及,五班體委和其他選手趁勢跑過終點,接著又繞回兩人旁邊攙扶起他們。

  「兄弟,你們沒事吧?」

  二班和六班扎堆跑過去,何洲渡坐在地上,老陳扶著他,何洲渡的賽道在最裡面,旁邊是野生的綠茵地,他倒在綠茵地里,裸露在外的左小腿磕上石頭,血淋淋一片。

  何洲渡額頭滲汗,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疼,濃冽的清香和其他選手的汗腥混成一團。

  「你們二班怎麼回事?」有人不滿質疑,「是不是故意的?」

  「你們怎麼說話的?」二班被激怒,「沒看見我們班的人也倒下去了嗎?」

  「何洲渡,對不住啊。」二班體委白著一張臉,「早上沒吃飯。」

  何洲渡微抽涼氣,雙唇輕顫,濃眉擰成川字。

  他雙手環上受傷的小腿,沒有理二班體委的話,宋純聲音發抖:「先去醫務室。」

  何洲渡生著悶氣,「別管我。」

  聽聲音似乎要哭了。

  二班的人攙起體委一步一步離開,老陳要扶何洲渡起來,好聲好氣地說:「咱們先去包紮,剩下的事之後再說。」

  何洲渡年輕力壯,他不願意起來,老陳使再大的勁兒也沒辦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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