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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也不敢在這等關鍵時刻給池川白傳音,無他,怕影響他發揮演技。

  她脖頸上那線紅逐漸暈染開,將匕首染成明艷的胭脂紅,面色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蒼白。

  謝硯之下頜緊繃,藏於袖中的手緊攥成拳,卻始終隱忍不發。

  目光死死定在池川白身上:「你想要我怎樣?」

  這是他首次在除顏嫣以外的人面前以「我」字自稱。

  池川白終於拿開抵在顏嫣脖頸上的匕首,露出玩味的表情。並隔空將一早便備好的散靈液送至謝硯之手中。

  「此物名喚散靈液,魔尊大人你該明白喝下它會發生什麼,縱是如你這般修為高深的大能,亦會在三息內散盡修為,十二個時辰後方才能恢復。」

  池川白尾音才落,不著痕跡地瞥顏嫣一眼。示意她開口,哄謝硯之服下聚靈液。

  顏嫣有著一瞬間的懵怔,雖說她的確在與池川白聯手給謝硯之下套,可事發突然,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著實想不出該說些什麼,方才能讓謝硯之心甘情願喝下散靈液。

  都已走到這一步,她與他之間究竟算是什麼?仇人?戀人?夫妻?

  時不待人,顏嫣摒除腦中雜念,以最快的速度擠出兩行淚,並用最柔美的姿態讓它們從自己面頰上緩緩滑落。

  一顆接一顆,猶如斷線的珍珠般墜入雨中。

  她微微仰頭,神色倨傲。

  「我與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事已至此,你我二人根本沒有半點情分可言,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感激你,無需白費力氣。」

  她的聲音一如那些滾滾墜落的淚珠般支離破碎。明明說著絕情的話,眼淚卻似泄閘之洪般洶湧。

  縱是演得這般投入,顏嫣目光從始至終都未離開過謝硯之身上。

  她總覺此刻的謝硯之瞧著分外奇怪。

  眼眸中翻湧著她所看不懂的情愫。

  唇角線條繃得平直,像是在竭力克制著什麼。

  良久,顏嫣才見他彎了彎唇。

  仰頭將散靈液一飲而盡。

  整個過程,他都未發一言,只將玉瓶倒過來,示意瓶底已空。

  顏嫣越看,眉頭擰得越緊。

  當即傳音給池川白:「不對,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一切未免也進展得太過順利了些。」

  池川白亦是這般覺得。

  他傳音給顏嫣道:「別忘了,縱使失去靈力做支撐,他也依舊能握劍。」

  「以防萬一,我們還需做些什麼。」

  語罷,他似笑非笑望向謝硯之。

  「接下來……還請魔尊大人自斷右臂。」

  顏嫣不禁莞爾,這倒是個好辦法。

  不待池川白將剩下的話說完,顏嫣便已經演上了:「謝硯之!你別聽他的……」

  匕首再次抵回顏嫣脖頸,她嘴唇幾度開合,終還是選擇閉嘴。

  而池川白則冷冷笑道:「當日你斷我一臂,今日我自當將它討回來,魔尊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謝硯之!」尖銳的女聲驟然響起!又在刀刃再次刺入肌膚時戛然而止。

  顏嫣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往外涌,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不停地搖頭。

  堆積在天穹之上的烏雲越來越厚,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無聲嗚咽。

  暴雨未停歇,且有越落越大的趨勢。

  明明雨落得這般大,整個世界仿佛再也聽不見旁的聲音。

  卻有一聲極為奇特的「咔嚓」刺破重重雨幕,落入顏嫣耳中。

  謝硯之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右肩肩骨捏碎,面無表情地望著池川白。

  「該你了。」

  未曾料想謝硯之竟這般果斷的小白愣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誇讚道:「魔尊大人倒是爽快。」

  他倒也沒食言,果真鬆手放開了顏嫣。

  又何曾料想,意外就發生在他鬆手的那霎。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剛猛無匹的劍氣橫掃而來,池川白臉上仍維持著大獲全勝後的得意神情。

  下一刻,他眉心驟然現出一道筆直的血痕,那血痕以破竹之勢向下蔓延,不過須臾,他整個人就已裂成均勻的兩半。

  血似噴泉般湧向天空,濺了顏嫣滿身。她呆呆立於原處,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此刻的她,腦海已被恐懼與震驚所填滿,連帶著池川白的死都變得不是那麼重要。

  無法言說的恐懼將她重重包裹。

  當真就再也無法逃出他掌心了麼?顏嫣只覺不甘。

  謝硯之已然收劍,遠遠眺望著她。

  一切的一切,像是在他生命中反覆演繹過無數遍。

  可這次,他不曾喚她的名字。

  她仍神色怔怔向他走來,垂著眼睫,始終未說話,與夢中一般無二。

  他甚至都能猜到,接下來她又會說些什麼,當真是翻來覆去,始終掙不脫這所謂的宿命。

  謝硯之已然徹底放棄掙扎,皺著眉頭撫過她喉間那道仍在滲血的傷疤。

  「還痛不痛?」

  顏嫣搖了搖頭,眼睛卻一眨不眨盯著他已然被廢掉的右手,喃喃自語般地說道:「原來你左手也能握劍……」

  語罷,她猛地抬頭,眼淚又流了下來,顫聲道:「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喝了散靈液就真要散盡靈力了,你為什麼這麼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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