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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皇上還交代了一件事。」徐冰從書桌上拿起府印遞給他。
「陛下吩咐由你暫接任蘇州知府一職,這裡的事全權由你負責。」
李捷瞪大眼睛,連忙跪地接過府印:「下官必不負皇上所託!」
「去吧。」
等人走後,徐冰看著他的背影微微點了點頭。皇上的命令其實是,如果李捷辦事不力將他遣返回朝,再從朝中選其他人過來接任蘇州知府一職。若李捷查出蘇州之事,就留下他暫任知府一職。
雖然是暫任,可也是連跳三級!這小子不到三年時間,就從五品官吏升至從三品大員。如此受皇上器重,除了當年的劉藺,徐冰再也想不起其他人了。
李捷之所以得皇上看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對女子入學一事非常支持。
這幾年皇上種種表現不難被人發現,他要扶長樂公主上位。
徐冰靠在座椅上,手指按著眉心,他並非看不起女子,也不反對女子入朝為官。
就拿他夫人王庭玥來講,其父是前朝御史也是大儒,受她父親影響,王夫人的想法已經超出世間絕大多數的女子。
可即便是這般的女子,仍舊被世俗所牽制,就連她的婚姻也險些葬入奸人之手。
長樂那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聰明睿智、機敏過人,如果是男孩,他必舉雙手雙足贊成。可她偏偏是女子,就怕等她大後沉溺兒女情長……
大啟發展到今天不容易,皇上雖正值壯年,可身體一直不算好,每年入冬總會病一場,讓他十分擔憂。
想的太多也沒什麼辦法,皇上沒有子嗣,更不可能過繼旁系子嗣,所以這件事無解。
徐冰嘆了口氣,這幾年愁的他鬍子都白了一把,只能把希望放在長樂身上,希望她能像他哥哥一般,撐起大啟的脊樑。
*
另一邊,學府的學子們以為白露書院這件事過去了,畢竟過了這麼久也沒人找到他們詢問當日的事。
不少人覺得後怕,幸好朝廷沒追究,不然影響了自己的學業和仕途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也有人經過這件事助長了他們身體裡邪惡的種子,其中最壞的要數那個姓曹的秀才。
曹秀才今年已經二十七八歲了,早些年因為學文做的不錯,在蘇州城裡頗有些名氣。後來去參加科舉,接連幾次失利,讓他頗受打擊。
從此他的心思就不放在學文上了,有錢的時候去妓坊花樓喝酒買醉,沒錢了就跑茶館裡吹噓。
今天他同往常一樣,被花樓里的小廝攆出來,站在門口吐口水大罵道:「呸!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等小爺哪日發達了,必把你們樓里的姑娘全都扒光了供人淫賞!」
小廝也不生氣,嬉笑著說道:「那就等曹公子哪日發達了再來吧~」
曹秀才罵罵咧咧的離開花樓,口袋裡還有幾張毛票,徑直去了附近的茶樓醒醒酒,順便吹噓一下自己當日的威風。
晃晃悠悠走到茶樓,挑了一張中間最顯眼的桌子做下,曹秀才點了一壺最便宜的毛尖,喝了一口茶吐出幾片茶葉道:「要我說這蘇州城中,最下三濫的地方就是白露書院了!」
旁邊馬上有人聞聲望過來道:「此話怎講?」
曹秀才靠在椅子上打了個酒嗝道:「這得從前些日子白露書院死了一十三條人命說起。」
大夥被他吸引住,不少人紛紛湊過來聽他吹噓。
「還記得是個陰雨綿綿的天氣,我跟青瀘書院的幾位同窗一起談論,其中以為書生說,蘇州府所有書院皆不收女子,唯獨白露書院還藏著許多女子。」
「我一聽便覺得此事蹊蹺,女子哪有讀書的本事和天賦?說白了去書院不就是想多結交幾個讀書人,將來攀個好婚事嗎!」
周圍有人附和道:「沒錯沒錯,女人生來笨拙,能伺候好男人就成了,讀書有什麼用。」
曹秀才齷齪的笑了一聲:「嘿嘿,可不是!也不知道白露書院的院長留著那些女學生藏著什麼心思,我聽著不妥,便糾集了幾個書院的書生前去聲討。」
「伸張正義的人越來越多,青瀘書院、北章書院、雲通書院、蘭澤書院……都去了,全都去了,一千多人堵在白露書院的門口。」曹秀才一口氣報了七八個書院的名字,這些書院都是蘇州頗為有名的書院。
「到了白露書院,那院長還試圖勸我們回去,你說他鬍子都一大把了,還領著十多個女子藏在教室,也不知道在裡面幹什麼?」
大概酒勁上來了,曹秀才有些醉了,趴在桌子打起鼾來。
旁邊人推著他道:「後來呢?」
「後來啊……我開口說了幾句話,那老頭竟然活活氣死了,哈哈哈哈哈。屋裡那些女子更有趣,像磕雞蛋似的,一個接一個撞在門口的石墩上,哎呦腦漿子都流了一地……」
周圍嘈雜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只剩曹秀才一個人的笑聲,顯得格外陰森。
門外衝進來一隊官兵,將傻笑的曹秀才拎起來戴上鐐銬拖走。
大家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紛紛結了帳回家。
*
曹秀才被帶到監牢中還沒醒酒,負責審問的老獄卒,拎著沾了鹽水的牛皮鞭子在他頭上抽下去,兩鞭子人就清醒了。
他尖叫道:「啊!!!誰打我,這是哪?快放開我!」
獄卒吐了口唾沫道:「聽聞曹公子嘴皮子可厲害,幾句話就氣死了白院長和十多個女娃娃,今兒個某便試試。」說著擼起袖子,扇了他幾十個耳光,打的曹秀才滿口鮮血,吐出七八顆後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