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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從上京運來的第一批救援物資和太醫苑的醫官已經到了冀州的保定府,知府親自去接的他們。
冀州知府名叫任青山,四十出頭,方臉濃眉闊嘴,這些日子因為瘟疫蔓延,急的滿嘴燎泡,瘦了七八斤。
他能不著急嗎?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自己的轄地死了這麼多人,來年考評定然是下下,皇上若是能把他貶官那都是燒高香了,就怕怪罪下來誅連家人。
如今不光是永寧縣疫病嚴重,連附近的昌順縣和白安縣都有了病症。
昌順縣是大縣,有百姓十萬餘人,若是瘟疫泛濫開,恐怕要死好多人!
見到太醫苑苑首,任青山眼淚差點掉下來,雙手握住他的胳膊:「白大人,可算把你盼來了!」
「任大人安好。」
「別見禮了,快隨我回府衙吧!」
一行人急匆匆的來到府衙,任青山讓屬下把疫病的情況匯報給白寧聽。
「疫病最開始從永寧縣的天河鎮傳出來,那裡也是疫病最嚴重的地方,如今幾乎沒什麼活人了。」
「一開始當地縣令以為是痢疾,並沒有太重視,後來患病的人逐漸增多才上報到州府。」
「知府大人得知消息後,馬上派人組織救治,奈何人手和藥物都不夠用,只能往上京遞了摺子。」
任青山在一旁不住的點頭,鍋肯定是要甩的,不甩鍋腦袋都保不住,反正永寧縣縣令自己都染了病,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呢。
白寧聽完眉頭緊鎖道:「目前只有永寧縣這一個地方發生了疫病嗎?」
下屬看了看任青山,見知府點了點頭,立馬說道:「永寧縣的臨縣昌順,患病三百七十餘人,死亡七十人,白安縣患病一百四十人,死亡三十一人,其他縣目前沒有病例。」
白寧:「任大人,這幾個縣可派人去管治了?」
「派了,三個縣我都派兵把守了。」任青山也知道瘟疫茲事體大不能馬虎,早早就派兵將幾個縣都封了,不允許當地百姓亂走,以防瘟疫鋪散的面積更大。
白寧道:「事不宜遲,我們不便在此久留。」
大家趕緊忙碌起來,按照陛下吩咐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疫區處理屍體。
霍亂病死的人,死後屍體依舊可以傳播病毒,所以這些屍體不能隨意掩埋,要全部集中燒毀,從源頭切斷病毒才是關鍵。
這麼多屍體收集起來可不容易,畢竟永寧縣死的人都比活人多了,老百姓根本不夠用,只能派軍隊去辦這件事。
鄭大安帶著手下兵分三路,自己率三千兵馬連夜前去永寧縣埋屍,另外派兩位校尉各帶一千人,配合醫官去其他兩個縣施藥救人。
任青山又調遣了兩千士兵一同前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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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傍晚,宋玉竹率領著物資車隊浩浩蕩蕩來到了冀州府。
任青山先前並不知道皇上會親自前來主持抗疫,接到消息有大批車隊入城,還以為是上京的某個官員來了。
結果去迎接時,看見宋玉竹頭上的金冠,嚇得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旁邊的下屬扶住他,任青山連忙推開下屬跪地磕頭。
「陛下,您,您怎麼來了!」
宋玉竹搭著趙驍的手下了馬車道:「閒話少續,馬上給朕更換車馬,前去永寧縣!」
這一路疾馳,把馬都累壞了,馬車也顛簸的快散了架子。
「遵命!」任青山嚇得大氣不敢出,連忙派人去更換馬車,自己也收拾了行囊,準備自跟著皇一起去永寧縣。
從州府到永寧縣近一百里的路,車隊中途只停了一次,第二天早上就趕到了。
儘管宋玉竹在地圖上來過這裡很多次,但當他第一次走到這個地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瘟疫帶來後果,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鄭大安已經帶兵燒了三天的屍體,遠遠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他聽聞城外來了車,以為是送東西的,立馬趕過來迎接。結果看見宋玉竹和趙驍二人都來了,驚訝的瞪大眼睛。
「卑職叩見陛下!叩見將軍!」
趙驍:「老鄭城中現在什麼情況?」
「太慘了,死了好多人……」鄭大安帶著手下在西郊煉了兩天的死人了,依舊有不少沒燒的。
宋玉竹道:「士兵可有染上疫病的?」
鄭大安點頭:「有五六個,按照您的吩咐,把他們單獨隔離在一起。」
「水呢?你們有沒有把水燒開再飲用?」
「燒了,就連洗手洗臉的水都是燒開後晾涼才用的。」
宋玉竹點點頭:「先帶我去看看那幾個士兵。」
大家匆忙的朝軍隊駐紮處走去。
一間帳篷里,五六個士兵躺在木板床上,臉色蠟黃嘴唇蒼白。
他們都是從昨天開始上吐下瀉,嚴重的幾乎拉了一宿,感覺腸子都快拉出來了。
白寧幫幾個人診治過,熬了藥喝下去,腹瀉稍微好了一些,但依舊沒有胃口,飯菜都吃不下去。
門帘掀開,鄭大安帶著幾個人走進來。
士兵都認識趙驍,見將軍來了連忙要下地磕頭。
宋玉竹連忙制止:「都躺著吧,不必多禮。」
鄭大安道:「陛下,人都在這裡。」
士兵們一聽鄭將軍恭敬的叫那人陛下,激動的瞬間坐直身體,皇帝居然來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