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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四留意了一下那人,居然在他身上還發現了朋友離開時新買的靴子!靴子上面繡了一個黃字,是萬萬不會認錯的,就算能丟了玉佩,還能把鞋也丟了?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苟四心中升起,嚇得他後頸發涼,心中猜測朋友多半是死在了鹽場。
如今官差突然找上自己,要帶他去鹽場,他哪敢去啊!
苟四涕淚橫流:「放過我吧,我去了,我母親怎麼辦吶。」眼看天氣冷下來,家中米麵也不多了,自己去了鹽場,老娘肯定也活不了。
官差不再偽裝,惡狠狠的說:「甭跟他磨嘰了,趕緊敲暈了帶走,今天抓夠四十個才能完成任務,還差七八個人呢。」
苟四來不及呼救,就被人一棍子砸暈過去,被幾個人拖拽到旁邊的木板車上,上面已經擠滿了男男女女。
這些人身上都困了繩子,嘴裡堵了破布,像待宰的豬一般,驚恐的瞪大眼睛,不知道馬車要把他們帶去哪裡。
宋玉竹憤怒的操縱視線跟著馬車走,見他們中途又陸續捉了幾個人,直到抓夠了四十人後,幾輛馬車才出了城。
天色漸晚,畫面也漸漸暗下來,宋玉竹認出這條路是通往郊外鹽場的路,他再想看個究竟的時候,突然被彈了出來,畫面顯示今日查看時間已用盡,請明日再來。
原來這地圖還限制時間的。
「陛下…陛下……」
宋玉竹猛地驚醒,睜開眼睛,見內侍站在旁邊道:「陛下,到晚膳的時間了。」
不知不覺竟然他在地圖裡看了兩個時辰,長時間的查看讓宋玉竹頭昏腦脹。他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東州肯定是出事了。
「把晚膳端上來吧。」
視頻里的男人說,他要被官差送去鹽場,鹽場裡不是有流民工人嗎?為什麼還要抓普通百姓過去?
宋玉竹擰著眉毛喝了一碗湯便放下了筷子。內侍見他面色不愉,以為是今天的晚膳不合胃口,立馬讓膳房又做了幾碟點心進來。
「朕沒胃口,都拿下去吧。」不搞明白東州出了什麼事,宋玉竹哪吃得下飯。
洗漱過後,宋玉竹脫了衣服躺在床上再次點開東州的地圖,找到郊區鹽場的位置。
視頻里先是一片漆黑,漸漸的遠處有火光閃爍,他操縱視頻向過光移動,終於找到了鹽場。
借著火光,他看見數以千計的平民百姓正在鹽場煮鹽。
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面色枯黃,骨瘦如柴,守著煮鹽的大鍋不停的燒火攪拌。
旁邊有十多個監工拎著鞭子正在來回巡視,看見有偷懶的,一鞭子掃過去,打的那人皮開肉綻!
突然有個身材瘦小的半大少年摔倒了,監工罵罵咧咧的走過去,拿鞭子抽了幾下見人依舊不動,探了探鼻息,人已經沒了。
「真她媽晦氣,又死了一個!」
旁邊的監工道:「今天不是從城裡運來一車人麼,趕緊換上。」
「新人不服管教,費心費力,哪如這些行屍走肉管得輕鬆。」
「行啦,知足吧,這個月底煉出精鹽超過十萬石,鄭大人賞每人五百兩銀子,外加兩個美人呢。」
提起美人,兩個監工都露出了色咪咪的笑容。
「我可聽說,這美人都是從江南買回來的,各個膚白貌美,而且——」
監工兩隻手往胸口比劃:「又白又軟,摸上去跟大白饅頭似的。」
另一個監工咽了口口水:「光聽你說我都難受。」
他甩著鞭子大喊一聲:「都給我牟足勁干!今晚要不煉完五十石精鹽,誰都不許吃飯!」
宋玉竹把視角轉向其他地方,像這樣通宵煉鹽的棚子竟然有幾十個,中途不斷有死人被拖出來。
有的是被打死的,有的是體力不支累死的,死了的人被拉到附近的大坑中掩埋。看著坑的面積,這裡保守估計得埋了上千人……
宋玉竹氣的渾身發抖,這才幾個月的時間,東州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來人,掌燈!」宋玉竹關掉視頻,怒不可遏的從床上起來。
負責值夜的內侍聞聲嚇了一跳,連忙拎著宮燈走進來。
「萬歲爺,您要起夜嗎?」
「去拿筆墨過來,派人叫驛使進宮候著,朕有急信要送!」
「奴才這就去!」內侍不敢耽擱,一路小跑著出了寢宮,連忙吩咐外面守夜的內侍,讓他們去拿筆墨紙硯,召信使入宮。
宋玉竹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中途因為氣憤,毛筆幾乎把紙戳破,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的信,命人八百里加急,務必送到趙驍手上,讓他徹查東州鹽場!
*
趙驍收到信時已經是十多天後,楊元吉歸降他撲了個空,這會兒正領兵從雲南往回趕。
接到皇上的急報,以為上京出了事,
結果打開信一看,發現是東州鹽場出了岔子。
信上說官商勾結草菅人命,將普通百姓強掠到鹽場晝夜不息的煮鹽,累死病死就在旁邊挖坑掩埋。
宋玉竹吩咐他一定要查清鹽場的事情,公羊青等人必要時可以先斬後奏,看來這件事把宋玉竹氣的輕。
當初他們離開東州時,由大司馬公羊青管理該地,一年的時間裡並未收到東州有什麼異樣的消息。
相反鹽場的鹽賣的越來越好,鹽貢由原來的每個月二十萬兩銀子,增長到四十五萬兩。前些日子宋玉竹還口頭誇讚過東州的一眾官員,想著年底嘉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