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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靜也嚇得面如土色。

  換做往常,或者說是他剛回國的前一陣子,班斐能夠坐在沙發上,飲著熱茶,笑著看他們狗咬狗。

  畢竟當年那一場,實在是令人反感。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壓住他們跪下!」

  「嘭——」

  班斐手腕輕折,檸檬水盡數潑了過去,澆得發話人一個透心涼。

  他淡淡道,「別玩這些噁心的把戲,我家姑娘看了會吐。」

  我的光明之地,她的心碗裝得是河山萬里,烈焰繁花,任何人都不能輕慢,哪怕是我。

  他唇間溢出一道冷霧。

  「滾吧。」

  「再弄這些無用的,判得更狠。」

  晚課剛落,稚澄就興沖衝去接人了,沒想到在旁邊的超市逮住了人,齒間咬了根猩紅煙花。

  稚澄:?

  背著她抽菸,這還得了!

  稚澄立即抽了出來,痛心疾首,「吸菸影響接吻口感!!!」

  班斐斜睨她,這傢伙明明比他抽得還猛,跟喝奶昔似的。

  「你不高興呀?」

  娃娃臉驀地湊進去,她皮質機車手套環住他的腰,力感很重,「說給爺聽聽!」

  「說給爺聽又有什麼用?」他很有狐狸精蠱惑世人的味道,調子都咬得輕軟,「爺是能替我殺人還是放火呢?」

  「咱們是良民,不干哪個!」稚澄大手一揮,「爺有的是光明手段讓欺負你的傢伙,在四九城吃不了兜著走!」

  她這無法無天的小霸王模樣,班斐不僅失笑。

  明明比他還小啊。

  臭屁、粘人、熱烈,好似永遠都長不大。

  「笑了笑了爺的妞兒笑了!」稚澄嚷嚷,得意無比,「還是我最能哄人呢!」

  班斐勾她臉頰,語調沁了蜜水。

  「嗯,爺最能哄了。」

  「這有什麼?」稚澄彈起手指,「等著,爺讓你看看哄人的天花板!」

  她踩著一雙厚重機車靴,卻輕快得跟貓虎似的,輕盈跑進了超市,兌換了一堆銀光閃閃的銀幣,她豪氣沖天,「這一排十二生肖的搖搖車,今晚給你包圓!」

  班斐:?

  他頗有些哭笑不得,他這麼高個兒,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騎在兒童小車上,身體還跟著兒歌搖擺,這像話嗎?

  「哥哥心領……」

  「坐吧!咱大戶人家,不差錢!」

  稚澄難得強硬。

  班斐飛快掃過,找了個理由,「這裡頭沒有哥哥的生肖蛇,看來哥哥無緣這一段搖搖車之旅了呢。」

  「那就坐我的羊咩咩!」

  稚澄反手把他扣進一隻奶黃色小羊里,指尖一頂,餵了一枚硬幣進去,班斐的尊臀就被顛了起來。

  「我們的祖國是花園!」

  嘹亮的兒歌傳了整條街,引得路人競相回頭。

  班斐耳根有些熱,目光透著求救,稚澄看懂了,「哥哥我來救你!」

  班斐微鬆口氣。

  然後她屁股一擺,坐在旁邊色彩艷麗的齊天大聖上,咣當,硬幣掉落。

  「爸爸的爸爸叫什麼!」

  稚澄很給面子,「叫阿爺!」

  兒歌二重奏。

  得。

  班斐扶額,就不能指望她按常理出牌。

  連對面的街面的小孩子也被吸引過來,掙脫家長的手,爭先恐後跑來,搶占自己的王座,很快搖搖車迎來了爆滿高峰,一排小孩子敞開歌喉,門牙都沒長齊呢,倒是吼出了氣撼山河的氣勢,勢必要做搖搖車裡最靚的歌王。

  沒得玩的孩子們則是眼巴巴瞅著倆人。

  稚澄混在其中,左搖右擺,玩得比孩子還瘋。

  她甚至還精準估計了搖搖車的結束時間,側過身又給班斐投了一枚硬幣。

  班斐:「……」

  髮際的胎毛毛茸茸,被搖搖車的碎鑽光影鍍得亮澄澄的,又似被彩色糖紙暈染了半片,花火流光不斷墜落,在城市的冬夜裡顛沛出了一股熱浪。

  稚澄只覺得耳骨一熱,被快速啄了一口。

  ?

  「哇!羞羞!」

  孩子們爆笑捂眼,又禁不住叉開兩根手指。

  稚澄捏著耳骨,濕得厲害。

  她擰頭就見哥哥握住那兩根奶黃羊角,半張臉則是很男孩子氣,抵在那圓鼓鼓白蓬蓬的羊腦袋上,霓虹散落在他的身邊,粉紫油畫般瑰麗色彩。

  京市的初雪沒有預兆地飄落下來,白白絨絨的,覆著哥哥本就冷白的臉龐、頸窩、指尖。

  「雪——下雪了——」

  孩子們高興地嚷嚷,伸手去抓。

  班斐側著臉望著她,在這場初雪裡,耳尖煎起一抹殷紅的櫻桃乳酥。

  極烈。極艷。

  我這種的傢伙,真的可以走到你的身邊?

  少年時候我向自己開了一槍,我並沒有立即死去,但我至今仍不知道那一枚子彈落在哪裡,是眉心,還是心臟,亦或者我不曾知曉的腐爛之地,它充滿了瘋狂,猜疑,憎恨,病態,正如時至今日盤旋在我身體裡的雲翳。

  你想看一看嗎?想摸一摸嗎?你會討厭嗎?你會害怕嗎?我可不可以讓你親一親,再吹一吹,安慰一句不怕不怕痛痛飛走?哥哥偶爾也會為這些經年舊傷的疼痛而困擾。

  真希望你可以深入地進來哥哥的身體,神經,血管,甚至是細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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