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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韃虜缺糧可以搶糧,他們為什麼要折辱百姓,為什麼要收割無辜生命,古盜賊尚有盜規,這群異族人當真是野蠻至極,毫無人性。」

  「還有無數慘死的將士,無數大渝王朝的子弟,他們在戰爭中失去生命,他們的父母妻兒老無所依,可現在卻要我們原諒這等子異族,對他們施行懷柔政策,兒臣就想問,他們憑什麼?他們配嗎?配嗎!」

  這番話稱得上慷慨激昂,結合剛才質疑魯莽的形象,一位剛直且愛國憂國的皇子形象便豎立起來。

  殿內心有所感的學子,亦或者有武將親眷的,都忍不住同仇敵愾。

  國讎家恨確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死去的親朋好友更是心頭永遠的傷痛,可能要過兩代,三代,亦或者更久才能被淡化。

  捫心自問,許默也不願意跟踏破自己家園的侵略者和談。

  但大渝王朝兵不強馬不壯,若非人多地廣,也許早就被鐵騎穿透豐京,淪為亡國奴。

  與其兩方反覆拉鋸,帶來更多傷亡,不如以戰止戰後和談,允百姓休生養息,也能讓窘迫的國庫得以豐盈。

  大皇子的話初聽心潮澎湃,仔細琢磨就能拆出駁點。

  他的邏輯建立在大渝王朝必勝的基礎上。

  實際是,即使勝利也得慘勝,戰後和談的原因就是怕異族拼命,雙方糾葛綿延,不知還得多少年。

  可他們,就是想止戰啊。

  許默有心反駁,卻發現絕大部分學子情緒都被帶動起來,正值二十歲上下的青年男子幾乎個個憤慨,仇視異族,恨不得身披鎧甲,以己殺敵。

  就連龍椅上的天家都嘆了口氣,帶著對戰爭的無奈,對異族的不滿。

  大皇子抓緊時機站起身,昂揚道,「父皇,大渝的兒郎就應該無所畏懼,一往無前,我們泱泱大國,豈容異族挑釁,必須要將異族滅盡,慰我亡魂!」

  「異族滅盡,慰我亡魂!」有人跟著喊。

  整個大殿內都是沸騰的熱血,是誠摯的青年,是忠孝的靈魂。

  如果他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子,而是戰場將軍的話,效果會更拔群些。

  許默內心嘆息,知道此刻不適宜講話,也知道這一甲恐怕無緣。

  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倒也沒多麼難受,只是垂下眼睫,等待宣判。

  不知道過了多久,激昂的聲音逐漸平復,大皇子也滿意地笑了起來。

  天家眉目複雜地看了眼許默,正準備把墨卷放到二甲行列。

  一道輕咳響起,緊接著便是故意嘶啞,但仍能聽出來獨屬於少年的聲線,「啟稟父皇,兒臣……也有話要說。」

  大殿歸於寂靜,唯許默耳邊轟鳴。

  只見一道黑色纖細身影緩緩踱出,姣好的面容帶著幾分蒼白,還有永遠不變的似笑非笑,「大皇兄實乃為國為民的好皇子,兒臣非常認同他對韃虜的仇恨,有他在,韃虜遲早滅盡。」

  學子們凝氣摒神,在心底揣測這位恐怕就是傳言中身子虛弱的五皇子了吧,不知道他站出來挺了大皇子一把什麼意思。

  同樣疑惑的還有大皇子本人,當年皇后娘娘跟鞠貴妃針鋒相對的光景還歷歷在目,怎麼五皇弟養幾年病,竟改了性子不成。

  直到當事人語氣一拐,「說起來大皇兄時年也十六七,江家與你同齡的大公子已經奔赴北疆,不知道你何時啟程?」

  大皇子,「……」

  人家只是帶個情緒,只是為了壓制許默的文章與聖心,怎麼就扯到奔赴北疆了呢。

  偏偏剛才情緒到位了,他甚至不能反駁,不能戳破吹起來的熱血。

  「怎麼?難道大皇兄說了半天,竟不肯親自上戰場,親自滅了韃虜?」五皇子的聲音逐漸訝異,帶著難以置信。

  連學子們都恨不得身披鎧甲,激情憤慨的皇長子怎麼能不願去呢。

  可他又不能真的去,北疆戰事三五年難平,回來之後就真的與太子之位無緣了。

  「兒臣……兒臣自然是願意去的。」大皇子不得已張口,「兒臣願意為了家國捨棄一切,便是奔赴北疆也在所不辭,只是在那之前,兒臣要為父皇分憂,要充盈國庫,要儲蓄足夠的糧草戰鬥。」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八個字足以證明,打仗的時候是有多燒錢,多費糧食。

  大皇子思慮的倒也沒錯,甚至與方遠的觀點契合,但終究還是落了幾分士氣,讓不少憤慨的學子都有些失望。

  「看來大皇兄是去不了了,這滅盡韃虜的事情,只能交給邊疆的將士了。」五皇子輕嘆,「也不知道離家的人啊,多久才能歸來,是否能為父母送終,又是否能與妻兒相伴。」

  他點到即止,沒有說太多。

  但這話里話外的路,卻已為止戰鋪好。

  許默幾次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抬起頭,卻又生生按下去視線,強壓著激動接話,「但願以戰止戰,商量和談後,能夠讓邊疆的戰士早日歸家。」

  「讓邊疆的戰士早日歸家!」不知道誰跟著喊了一嗓子。

  無數學子的熱血再次沸騰。

  「讓邊疆的戰士早日歸家!」

  「歸家!」

  誰不想,回家呢!

  不知道誰吸了吸鼻子,壓抑啜泣的聲音。

  許默再忍受不住,側著視線瞥過去,卻只看到黑色纖細的背影遠去,重新隱於屏風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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