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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看見滿臉擔憂的姜笙鄭如謙,他急忙小聲解釋,「剛才只是太著急,妹妹你不要生我的氣。」
小溫大夫又變成怯怯的溫四哥,永遠帶著溫柔與脆弱。
姜笙走到他跟前,呲著大牙笑,「四哥是為了我好才不讓過來的,難道你妹妹在你心裡就那麼不識好歹?」
雖然那一聲爆喝的確有點嚇人,但情急之下可以理解。
溫知允靦腆地笑,兩隻手縮回身後,「確實有點點髒,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你們也不要擔心我。」
「不髒不髒。」姜笙抓過他的手,滿臉驕傲,「四哥醫病治患,是這個世界上最乾淨的人,一點都不髒。」
醫者仁術,聖人以之贊助造化之不及,所貴者,扶危救困,起死回生耳。
他們尚且沒有畏懼腌臢,勇於治病救人,又有誰能嫌棄他們呢。
只是這清理的活著實艱難,待會得多要點診費,才對得起四哥的犧牲。
姜笙在心裡嘀咕。
第322章 荔枝之危
晚上。
世家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二進小院卻是自在悠然,大家邊吃邊嘮,分享整天的見聞。
其中以姜笙和鄭如謙為主力,許默跟長宴偶爾回應,其他人充當忠實聽眾。
當提到醫館今天的病人,溫知允罕見出聲,「有件事情,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都開口了,能不說嗎?」姜笙托腮,「四哥就喜歡吊我們的胃口。」
「是啊是啊,小四學壞了。」鄭如謙附和。
溫知允抿著嘴笑,「是這樣的,那位病人身上不止腹瀉,我在他的嘔吐物里還找到沒消化的棗糕。」
剛夾了一塊棗糕的許默僵住,默默地把糕點放回去,改成青菜。
理論上來說,棗糕算不得罕見,光天街口就有三家鋪子在賣。
但病人出現在溫氏醫館附近,還格外狼狽,就值得細細琢磨了。
「你們說,今天感覺有人在跟蹤?」長宴忽然出聲。
姜笙趕緊點頭。
一旁的許默放下碗筷,「小五是覺得,這個病人不尋常?」
僅憑隻言片語,實在難以推斷。
但長宴就是覺得不對勁,「即使他吃的不是九珍坊的棗糕,只要倒在九珍坊跟前,賴在九珍坊頭上,這污名也洗不掉了。」
「可他是在小巷子裡被發現的。」鄭如謙提出疑問。
這就是連不起來的關鍵,一個試圖污衊九珍坊的人,不可能跑去巷子裡虛脫。
除非他預估錯瀉藥發動時間,又或者被什麼絆住手腳。
不過倒是由此衍生出個好問題。
「如果真的有人用這種下作方式污衊九珍坊,二哥想好怎麼解決了嗎?」長宴扭過頭,認真詢問。
鄭如謙的大腦一瞬間空白。
這比下毒,更換原材料,甚至流言蜚語都要惡毒。
滿身的屎尿,就算證實跟九珍坊沒關係,也足夠驅散掉絕大部分的客人。
連帶著鋪子裡的糕點也會惹上塵埃,再難有新客光臨。
「太狠,太噁心。」許默評價,「但非常有用。」
所有跟食物相關的東西,都可以用噁心來精準打擊。
鄭如謙面色鐵青,「就因為荔枝,連九珍坊都要被算計。」
可要說為了九珍坊放棄荔枝生意,他說什麼也不願意。
「能不能有個兩全之法,難道做吃食的,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污衊?」姜笙惆悵。
長宴沉默了片刻,「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
只是稍微赤裸了那麼點。
兄妹幾個嘀嘀咕咕一陣,總算是商議下來。
張香蓮把燒好的熱湯分別端上桌,姜笙抱著碗輕啜,「大哥最近在國子監有遇到麻煩嗎?」
跟方家比起來,廖家也只是髒一點。
真正讓人不寒而慄的,還得是方家人。
「應該……沒有吧。」許默閃過遲疑,「還算平靜。」
大家這才把心放進肚子裡。
第二天。
由許默親自提筆的宣紙懸掛在九珍坊門前,上面白紙黑字地寫著,「因本店被惡意競爭詆毀,恐生事端,所有糕點讓利一折。」
這種石破天驚的話,放在哪都稱得上炸裂。
同行競爭多,惡意競爭有,但大家多是你來我往憋著勁,哪見過這樣大大咧咧寫出來的。
豐京百姓有好奇的,也有衝著讓利的,九珍坊生意不僅沒有變差,反而愈發擁擠。
鄭如謙帶著姜笙在外頭欣賞,「小五就是小五,這招是真絕啊。」
把鋪子被惦記的事情直接昭告天下,一旦出了意外,那就是「惡意競爭詆毀」,豐京百姓不會討厭九珍坊,反而生出同情之心。
真是妙啊,妙啊。
至於那一折讓利,則是鄭如謙的主意,他認為既然貼了告示,就要真材實料地給到百姓實惠,同時還能防止被倒打一耙——比如污衊九珍坊譁眾取寵。
姜笙深以為然。
接下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江家的警告起作用了,還是那張宣紙太過震懾人心,廖家一直沒有動作。
時間也從五月份溜到六月,嶺南的第二批荔枝該送來了。
這段時間前來預定的世家很多,姚家三十斤自不必說,齊家趙家賀家都有定,要不是第三批緊隨其後,九珍坊都不敢應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