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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位,兄妹之情,母女之愛,尊榮與體面,未來與生命。
「為什麼。」她怔怔,「我做錯了什麼?我不該出現的對嗎?我應該去死的對嗎?」
小巧在旁邊抹淚,「姑娘不要胡說,你沒有做錯什麼,沒有欺負姜笙姑娘,還跟夫人大吵一架,冒著大雨給公子送地契,你真的沒有做錯什麼。」
不,錯了。
也許她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
當祖母冷漠,兄長避讓,外人嘲諷,最後她只剩下母親。
她只有那份母愛了。
江承歡怔怔轉身,步履蹣跚踉蹌,形如耄耋老嫗。
這個雨夜,有人悲傷有人愁,有人懷念有人悵。
還有人撅著屁股睡到天亮。
實話說,姜笙並不認床,過往歲月里什麼沒睡過呀,有稻草都算好的,犄角旮旯最為愜意,偶爾能撿個爛衣裳墊著,大多數時候只能往地上一蜷,還得時刻警醒著,怕有人過來踢兩腳。
這些年跟著哥哥們東北西跑,從大通鋪到架子床,她都沒有影響。
但真正躺回自己的小房間,窩在張姑姑懷裡,那種安心的感覺是誰都給不了的。
窗外雨水滴答富有節奏,姜笙在睡夢中遨遊,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她甚至乘坐奇怪的鐵盒子,眨眼功夫衝進草原,找到餵羊的三哥。
咦,三哥為什麼會餵羊。
他不是在打仗嗎?
第318章 扎個小辮
姜笙被自己疑惑醒了,她打著哈欠睜開眼,入目就是一片深色濕潤,帶著幾顆黃色的小芝麻。
咦,流口水還掉眼屎。
即便是自己的,姜笙還是嫌棄地扭頭,順著陽光往裡瞧,她瞧見了稱得上簡陋的小屋,瞧見桌子上九珍坊的糕點,瞧見簡單的棉布衣裳,瞧見質樸無華的千層底布鞋。
恍然間,她意識到這裡不是江家,是二進小院。
是她的家。
歡快的情緒湧上來,她套上千層底布鞋,穿好棉布裙裳,又頂著歪七扭八的小辮子,衝進前院。
大哥已經去國子監了,二哥在做生意,四哥會診病人。
只有長宴一個人趴在桌子上,輕輕一吹,浮起漫天木屑。
察覺到動靜,他轉身看見一夜之間從世家女打回原形的小胖妞,難忍笑意,「你醒啦,姑姑給你留了飯,二哥說去看看作坊,留了姜三載你。」
姜笙頗為不忿,「笑啥笑,天天不務正業,就知道玩木頭,回頭給我訂倆板凳,要小的。」
這樣姑姑們分荔枝的時候就不用辛苦蹲著了。
長宴兩手交疊,語氣鄭重,「遵命,妹妹。」
話落,倆人都忍不住笑了。
姜笙洗漱完畢,用了早飯,就準備出發去作坊看看。
在這之前,她需要解決一下自己亂蓬蓬的頭髮。
往常有張姑姑幫忙,在江家有專門的小丫鬟,現在只剩……姜三跟長宴。
倆少年面面相覷,互相謙讓。
「公子你來,你連木頭都能雕刻,你肯定可以。」姜三露出大白牙。
長宴沉吟,「當初三哥一直誇你心靈手巧,這些年應該進步不少。」
見鬼的心靈手巧,他是打架動作靈巧,不是用來扎辮子的哎餵。
可誰讓長宴才是主人家,姜三也只能硬著頭皮站在姜笙身後,笨拙地拿起木梳子,再解開原本的小辮子。
光這個步驟,辮子的主人就吸了好幾口冷氣。
等到開始梳頭髮,則變成了齜牙咧嘴。
「姜三哥哥。」姜笙語氣幽怨,「這是人的腦袋,這不是驢尾巴。」
就算是驢,弄疼了也會踢人。
一蹶子過去,飛出二里地。
姜三內疚萬分,「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我再輕點,仔細點。」
可仔細的後果就是梳半天,才梳了半綹頭髮絲。
姜笙放棄了,「要不就這樣吧,做乞兒的時候經常不梳頭,沒關係的。」
所以乞兒們才髒亂差,才狼狽可怖,才讓人避退三舍。
現在她不是乞兒了,沒道理繼續亂蓬蓬。
長宴擰著眉,到底還是從姜三的手裡接過梳子,耐心輕柔地一下下梳透髮絲,再笨拙地挽成小丸子。
因為沒有經驗,兩個丸子一大一小,差的離譜。
長宴表示不滿意,又重新拆開,將頭髮分成差不多的等份,再挽,再系。
來回兩三次,少年的手法明顯熟練,丸子體型差異也越來越小。
姜三驚艷地送過來頭繩,長宴將小丸子栓住,還別具匠心地留出一截,搭在耳畔。
有風吹來,頭繩蹁躚,稱不上驚艷,但有種別樣的靈動。
「真沒想到五公子還有這樣的手藝。」姜三驚呆了,「早知道我就不上了,白白揪掉姑娘不少頭髮。」
是啊,誰能想到呢。
長宴看著正在臭美的小姑娘,對雕刻出六個小人的信心大增,「你們去忙吧,記得回來吃飯。」
馬車載著主僕兩個前往作坊,與鄭如謙匯合。
安靜的二進小院只余長宴,專心致志地擺弄著刻刀。
說起來,兄妹們一共建了三處作坊。
兩處腊味作坊,分別在豐京和安水郡,還有一個白水面作坊,專門供給悠然居,雖然價格不菲,但大掌柜頗有能耐,每個月都能賣出幾十斤。<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