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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個禮也非常值得斟酌。

  許默不跪是因為舉人身份,方管家不跪,卻是純純的宰相門前九品官——又稱狗仗人勢。

  有方家撐腰,即使是個管家,他也不下跪。

  此舉不太合理,卻是個純純的下馬威,既震懾了無權無勢的許默,也威脅了忐忑不定的奉天府尹。

  堂上的小老頭明顯沉默許多。

  堂下的許默卻始終平靜,還不忘提醒奉天府尹,「大人,可以繼續查案了。」

  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這案必須查。

  奉天府尹抖擻精神,輕拍了下驚堂木,沉聲道,「學子許默狀告試卷被換,正好與方家會元相撞,你可有話說?」

  「當然有話說。」方管家回過神,「不過是拿著我們家公子的卷子抄上一遍,這種拙劣的把戲,也就糊弄糊弄傻子。」

  奉天府尹的老臉微沉,他剛才也被震驚了,是不是說明他也是傻子。

  方管家察覺到不對,立即補充,「如今這些傻子又來擊鼓又來鳴冤,屬實過份,還請大人還方家一個清白。」

  真真是個精明的人兒,既擺出了頂級世家的架子,又不至於目中無人地四處樹敵。

  奉天府尹愈發忌憚,提出疑問,「會元試卷一直束之高閣,怎麼可能會被其他學子抄寫。」

  方管家微微一笑,「當然是我們公子流傳出去的。」

  「早在十日前,公子在文昌閣以文會友,就把這份會元試卷默寫出來,滿足幾位至交好友的好奇心,想必是誰不小心流傳了出去,又叫這學子撿到,自作聰明地來奉天府蹦躂。」

  這裡有兩個關鍵。

  第一:試卷真的流傳出去過,許默的默寫就變成了抄寫,唯一能證明自己的東西沒了。

  第二:只給了幾位至交好友,說明還是半保密,也解釋了那麼驚才絕艷的文章為什麼沒有在豐京流傳開來。

  方家不愧是頂級世家,整個邏輯縝密,環環閉合,並沒有因為家大業大就坐以待斃,甚至在許默出手之前就安排好後路。

  所以方遠來不來都不重要,一個方管家足矣。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能力嗎?

  姜笙和溫知允的面色雙雙煞白,只有長宴皺著眉頭,還算平靜。

  「所以,這位管家說,試卷是在十日前流傳出去的?」許默抓住關鍵。

  方管家很是戒備,「大概是十日左右。」

  「到底是不是十日,這很關鍵。」許默分毫不讓。

  方管家猶疑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堂上的奉天府尹尚且皺眉,堂外的齊淮已經欣喜若狂,為許兄的聰穎喝彩。

  「大人。」許默躬身行禮,「學生這捲紙有默寫日期,煩請大人檢查。」

  奉天府尹立即叫來師爺協助,將兩米長的試卷展開,不期然在右下角看到了停筆日期——四月十一日晨。

  正好是放榜的第二天。

  也是十九日前。

  方遠是在十日前將試卷流出的,也是那天去的文昌閣,為自己安排好後路。

  但許默更早,放榜當天就連夜默寫出卷子,根本抄不到九日後的方遠。

  方管家深吸一口氣。

  奉天府尹將目光落在他身上,想看看世家大族還有什麼本事。

  「大人。」方管家果然沉著,「這只是一捲紙,誰想寫什麼,就能寫什麼。」

  文人通常可以根據墨跡揣度落筆時間,但都是以月為計量單位,這種相差十天左右的,實在是無從分辨。

  許默可以說他十九天之前寫的。

  方管家也可以反駁不是。

  雙方都有條有理,各執一詞,陷入到困局中。

  奉天府大堂上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奉天府外的齊淮卻是激動到不能自已,他在十九日之前親眼見到過許默的試卷,他能夠作證。

  然而在他想要開口的瞬間,堂內的許默突然出聲,「大人,或許還有種分辨方式。」

  所有人的目光轉過去。

  齊淮心知許默是在保自己,又感動又羞慚,心底愈發激盪。

  「你說。」奉天府尹回應。

  許默指著兩米長的試卷,沉靜道,「不如我們當場來默寫這卷子,看看誰與原文的相似程度高。」

  會試分三場,每場三天。

  其中前兩場是考驗學子對四書五經等內容的牢記程度,最後一場才是自由發揮書寫文章。

  三天的時間,通常第一天用來塗塗改改增加細節,最後兩天用來書寫全文,還得用兩米長的篇幅,可見其內容量之大。

  許默懷揣著巨大的悲憤,尚且用足一個晚上才默寫出來,還不確定百分百相同。

  方遠憑什麼默寫?又能默寫出幾分?

  方管家的表情僵住,看向許默,眼底威脅呼之欲出。

  許默視而不見,平靜站立。

  從他決定來奉天府擊鼓鳴冤開始,方家再厲害,都不能成為他退卻的理由。

  方管家的臉色冷厲下來。

  堂上的奉天府尹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落下驚堂木,同意許默的請求。

  方管家厲喝出聲,「那這麼說來,隨便找個人背了榜首的卷子,再提前準備一份默寫草稿,就能狀告榜首偷了他的卷子?」

  結合方家故意留出的十日時間,也不是不可能。

  奉天府尹手中的驚堂木僵在原地,怎麼都落不下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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