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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成為貢生們的卷子,則被密封保存在貢院的試卷閣中,鮮少有人能夠接觸到。

  當然了,鮮少意味著還是能有人接觸的。

  趙元扭過頭,目光落在齊淮身上。

  安浚恍然大悟,同樣看向齊淮。

  許默,姜笙,溫知允和長宴,全都怔怔地望了過去。

  齊淮苦笑,又帶著幾分義無反顧,「行了行了,今兒齊小爺就算拼著挨我爹一頓,也得讓他給許兄找卷子去。」

  誰讓他爹是禮部尚書,主管科舉的呢。

  「齊兄仗義。」趙元拱手,「往後齊兄有什麼事情只管招呼一聲,我趙元鞍前馬後,絕無不字。」

  「齊兄仁義。」安浚緊跟著上高帽,「我等萬比不得你,與你差上千厘。」

  到了許默,千言萬語,只剩下一聲嘆息,「齊兄……」

  「好了好了,別戴帽子,也別用愧疚的眼神看我。」齊淮笑罵,「且不說大家都是兄弟,當初咱們為什麼要掀翻捉刀人,不就是希望每位學子都能堂堂正正地考試麼。現在科舉舞弊已經舞到咱們的臉上來了,我輩豈能忍之!」

  不僅僅是為了許默,更是為了這個公平的世界,為了無數真才實學打拼上來,卻被無恥小賊竊走成果的學子。

  家是自己的家,國是天下的國。

  男子漢大丈夫,守得了自己的家,也為得了天下的國。

  齊淮扭頭看向貢院大門,白皙的面容上掛著淺淡笑意,輕微揚起的不止是下巴,還有他那顆鮮紅熾熱的心。

  「要是有風就好了。」趙元在旁邊配音,「小風一吹,大袖蹁躚,齊兄的風骨,當真是天下無雙。」

  齊淮差點沒崩住,笑著回瞪。

  「不管怎麼說,都要感謝齊兄。」許默終於開口,神色鄭重,「往後齊兄有需要許某的地方,只管出聲。」

  「是啊是啊,咱們九珍坊的糕點任齊淮哥哥吃,一分錢都不收。」姜笙認真點頭。

  「去溫氏醫館,也不收錢。」溫知允握緊拳頭。

  長宴抿抿嘴,悵然附和,「對,都不收錢。」

  齊淮失笑,發自內心地為許默感到高興,他有一群很好的弟弟妹妹。

  事不宜遲。

  既然已經發現卷子被調換,尋找出真卷子就成了最重要的事。

  齊淮交代許默,「一百多個上榜生,不可能把卷子全都拿出來給你過目,只能你把卷子默寫一段,我再拿著對比出來。」

  許默頷首,「明日我就讓人送到齊府。」

  倆人在前頭走,背脊筆直,步伐穩健。

  趙元在後頭拉著安浚嘀咕,「你覺得會是誰換走了許兄的卷子。」

  安浚沒敢回答,遙遙地望了眼榜首的位置。

  如果真是方家,那換走許默的試卷,將會是他們做過最錯的一個選擇。

  會元啊,他們真敢想。

  同樣遙望榜首的還有長宴,相較於趙元等人的樂觀,他眉頭皺地最緊,人也更為緊繃。

  「小五,大哥會沉冤昭雪的吧。」溫知允在旁邊拽他的衣袖。

  長宴回過神,勉強微笑,「會的。」

  當天,許默連晚飯都沒有吃,端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姜笙捧著熱乎乎的飯送過去,半個時辰後去端,仍然是滿滿的一碗,只不過涼透了。

  她幾次想要說話,看見許默用功的樣子又咽了回去,轉身默默地離開。

  溫知允和長宴都守在院子裡,聽見動靜圍了過去,「還是沒吃?大哥午飯就只吃了兩口,晚飯再不吃,身體扛不住呀。」

  姜笙默默地搖了搖頭。

  「不吃就不吃吧。」長宴嘆了口氣,「大哥心裡難受,肯定吃不下去。」

  這次卷子被換,許默受到的打擊最大,不僅僅是失去了嶄露頭角的機會,還是震驚除了捉刀人以外,竟然有換卷這種舞弊方式。

  想當初,掀開個捉刀人舞弊,都費了他們九牛二虎之力,還險些把禮部尚書給搭進去。

  如今涉及到會試換卷,背後只會牽連更廣,利益更甚。

  他們這群朝氣蓬勃的學子,真的有能力掀開這麼大的舞弊嗎?會不會跟上次一樣,依然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可謂是,滿腔猶疑掛心頭,無從分辨身前路。

  許默除了奮筆疾書,竟找不到其他排解方式。

  公平兩個字,寫起來那麼簡單,做起來真是難。

  難啊。

  這天晚上,整個小院燈火通明。

  許默不睡,弟弟妹妹也不睡,陪著他坐到天明。

  直到筆墨收斂的剎那,少年將毛筆拍於桌案,精疲力盡的身軀里燃燒著無盡怒火,他透過大開的窗戶看向蒙蒙亮的天外,仿佛看到了灰濛濛的朝廷。

  所有科舉舞弊背會都不是單純的臨時起意,也不是謄錄生看他不順眼,這般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背後牽連必定龐大到無法想像。

  但那又如何。

  寒窗苦讀十數年,就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

  許默不服。

  為了素不相識的捉刀人,他都能拼勁全力,殫思竭慮。如今輪到自己了,就不能勇敢點,就不能努力掙回前程?

  大年初一在皇城門前,竇威名的話猶在耳邊。

  只有走得更遠,才能管的夠寬。

  即使磕磕絆絆,即使困難重重,亦要一往無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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