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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如謙在雲水縣收完了菜,正打著驢車往斜陽縣趕。

  龐大山和他的四個弟弟的精神狀態已經從緊繃變為了鬆弛,幾人戲說起之前的三天加練,都覺得沒有必要。

  鄭如謙卻沒他們那般輕鬆。

  如果縣令夫人真的買了凶,不對付他,就是對付斜陽縣裡的哥哥弟弟與妹妹。

  那麼相比較起來,鄭如謙寧願這群人來對付的是他。

  天遂人願。

  兩輛驢車行駛到斜陽縣與雲水縣交界處,也就是當初綁了高衙役的片區,原本平坦的官道突然多了些碎石擋路。

  龐大山勒停驢車,「我去挪開。」

  鄭如謙皺眉,總覺得有股子詭異繚繞心頭。

  就在他準備張口提醒龐大山的時候,碎石後頭突然出現四個人影,身穿黑色勁裝,手持大砍刀,面帶刀疤,殺氣騰騰。

  刀疤?

  鄭如謙肚皮一縮,立即大喊,「大山快跑,是刀疤臉。」

  龐大山嚇了一跳,這個時候被特訓的好處就出現了,他迅速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竄回驢車身後。

  手持砍刀的黑衣人,「……你才刀疤臉,你全家都刀疤臉。」

  殺手不高興了,砍人的速度只會變快。

  比手掌還要寬的大刀帶著風聲呼嘯而來,鄭如謙腦海里構思的反擊,什麼砸石子砸石頭全都不翼而飛,所有的本能都變成了——跑。

  撒丫子跑。

  此時此刻,六個人跑出了畢生最快的速度,他們兩隻腳掄地像風火輪,他們頭髮飄逸成一條直線,他們只恨自己不如離弦之箭。

  一陣涼風吹過,黑衣人睜開眼,才發現幾個小孩居然繞過他們,穿過碎石,往斜陽縣的方向跑去。

  「老鄭,不對啊。」龐大山一邊跑一邊大喊,灌了滿嘴的風,「他們從斜陽縣的方向過來,我們不應該往雲水縣跑嗎?」

  「你不懂。」鄭如謙也喝著風,「我小五弟說的,要出其不意,才能制勝。」

  看身後的黑衣人都愣了一下就知道,這招真有用。

  不過也只為他們爭取到了幾息的時間。

  黑衣人反應過來,持著砍刀追上來。

  他們是練家子,是成日裡鍛鍊身體的角色,根本不是鄭如謙龐大山這種臨時加練三天的小孩能媲美的。

  不過十幾個呼吸,黑衣人就攆在了幾個人的屁股後頭。

  眼看著幽藍色的長刀就要戳上孩子們的後背,黑衣人的刀疤臉上甚至帶起了獰笑。

  說時遲那時快。

  前頭一輛紅鬃馬兒疾馳出現,馬車上伏著個灰襖少年,不是方恆又是誰。

  緊隨其後的還有一輛馬車,馬車外頭蹲著姜笙長宴和溫知允。

  一剎那,他們好像帶著光。

  鄭如謙都快哭了,他知道自己賭對了,往斜陽縣的方向跑是正確的,哥哥弟弟妹妹真的來救自己了。

  「老三……」他的話被風聲吞沒。

  方恆沒有看他,眉目嚴肅地握緊長棍,夾著紅鬃馬兒衝到黑衣人跟前,當頭就是一棒。

  黑衣人不是龐大山,不會傻乎乎的吃這一棍,閃身避開。

  但他到底還是有衝過來的慣性,方恆利用這份慣性,劈手躲過他手裡的長刀。

  大渝王朝鐵礦稀少,能打鐵的人都必須在縣衙有備案,農戶買個鐵杴都要三證明五審核,買刀簡直稱得上困難。

  更別提這種長的,鋒利的,帶有濃烈肅殺的幽藍色長刀。

  方恆的骨子裡有那麼一瞬的戰慄。

  他長滿繭的手下意識緊握住刀柄,順勢揚起又落下,斜著劈砍過去。

  後面的黑衣人瞳孔顫動,連忙抬刀擋下。

  就這麼瞬間的交鋒,彼此都知道,是練家子。

  黑衣人用口哨把同夥叫回來,放棄龐大山鄭如謙等人,全都圍住馬上的方恆。

  聰明人都知道,只要打死馬上這個,其他人便是瓮中之鱉。

  「三哥!」姜笙擔憂壞了,又不敢上前,生怕成為拖累。

  「老三!」鄭如謙也大吼一聲,眼圈通紅。

  方恆沒有回頭,凝神屏息盯著四個黑衣人,猛然揮刀。

  同為練家子,一個小孩對上四個成年人,基本上沒有勝算。

  但方恆仗著有馬匹在,居高臨下地靈活,倒也能應付。

  只是時間久了勢必會落敗。

  鄭如謙雙拳緊握,不經意碰到了袖袋中的石子,他幡然醒悟,叫來龐大山兄弟五個,「砸,對著他們狠狠地砸。」

  三天的加練,暗器不一定凶,但有了準頭。

  於是雨水一樣密集的石頭落在了黑衣人的頭上,身上,刀上。

  只可惜,傷害了了。

  眼看方恆對戰地很吃力,就連紅鬃馬兒都受傷嘶鳴起來。

  坐在車轅上的溫知允從袖子裡掏出一包粉末,咬咬牙,甩了出去。

  正好鄭如謙的石子砸在其上,簡單摺疊的紙包瞬間破碎,萬千粉末如白霧一樣籠罩住幾人。

  方恆眼明心快,用衣角捂住口鼻,衝出包圍圈。

  留黑衣人吸了個大半以後,才想起來捂住口鼻,但是已經晚了。

  他們中為首的氣急敗壞,「這是什麼,是什麼?」

  「十香軟筋散。」溫知允冷冷道,「最多半柱香你們就手腳發軟,不能動彈。」

  到時候,甭管是多厲害的練家子,該倒就得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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