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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溫知允想要的,他想做一個男子漢,一個頂天立地,能保護妹妹的男子漢。
在確定許默下地不疼,且能慢慢挪動以後,溫知允走出破廟,來到了背風的屋後。
方恆正赤著臂膀在陽光下訓練,輾轉騰挪,挑拈劈砍。
雖然骨架尚小,但一點不影響他的殺氣騰騰,以及恨不得將對面千刀萬剮的氣勢。
等方恆一套練完,已經氣喘吁吁。
溫知允遞上一方手帕。
方恆擺擺手,撿起地上的衣裳胡亂蹭兩下,又套在身上,「小四怎麼來了?」
「三哥我……」溫知允咬咬牙,「我想跟你學功夫。」
「我想變強,我不想大家覺得我弱,因此遷就我。」
方恆一愣,沒想到他這個跑步都喘的兄弟還有這個志向,當即來了興趣,「行,我教你,先扎馬步。」
他做了個姿勢,溫知允有模有樣地跟著學。
「臀往下點,再往下點,胳膊伸直,對,標準點,堅持半個時辰。」
一刻鐘後,溫知允暈死過去。
方恆傻眼了,反手扛起小四弟,沖回破廟裡。
許默還在堅持站立,他已經不需要人扶了,正準備自己走兩步,突然一陣旋風進來,然後就看見方恆把溫知允放在稻草上。
「三哥,四哥這是怎麼了?」姜笙蹦過來,人都驚呆了,「你把四哥打暈了?」
方恆簡直是有口難辯,「我沒有……是小四,他說跟我學功夫,扎個馬步就……」
算了,不解釋了。
他悶頭衝到灶台前,在鍋里找到了尚溫熱的水,舀出來半碗,扶著要餵溫知允。
可他拎慣了刀槍劍戟,哪裡會這麼細緻的活,直接半碗水倒進去,差點沒把小四弟給嗆死。
姜笙趕緊衝過來,把碗奪走,「還是我來吧,我怕再讓三哥餵下去,我會少一個哥哥。」
方恆紅著臉躲到角落。
姜笙抽出個乾淨的勺子,一勺一勺地舀出熱水,餵到溫知允嘴裡。
沒多大會,溫知允悠悠睜開眼。
當看見姜笙在餵自己,他先是臉頰一紅,緊接著便是羞惱。
本來學功夫保護妹妹,結果扭頭就讓妹妹餵自己藥,自己實在是個廢物哥哥。
想到這,溫知允也不喝水了,踉蹌著爬起來,把頭悶進被窩裡。
「四哥。」姜笙驚呆了,「四哥你怎麼了,你是冷嗎?冷也不是蓋腦袋啊,你屁股還在外頭。」
棉被下的人頂著大紅臉像只蛆一樣,終於全身鑽進了被窩。
丟人,丟死人了。
姜笙不明所以地放下碗勺,看向鄭如謙。
鄭如謙攤攤手,表示不知道。
看長宴,長宴低著頭不說話。
沒辦法,姜笙只能求助全家公認最聰明的大哥許默。
「我想,小四是不喜歡自己弱不禁風吧。」許默沉吟了會,緩緩道,「想學功夫強身健體固然好,但是小四,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你不必強求功夫,醫術練好了,一樣可以頂天立地,護人護己。」
許默話落,整個破廟都是一靜。
鄭如謙第一個點頭,拍著胸口道,「我沒有哥哥弟弟們厲害,既不會讀書,也不會功夫,更不會醫術,但我會好好做生意的。」
做生意,賺錢,是鄭如謙給自己找的,不被兄弟們比下去的道路。
方恆嘆息道,「人各有所長,我會功夫是因為從小就練,世家如此,除了這個我什麼也不會,還怕你們嫌棄呢。」
許默也幽幽道,「我也只會讀點聖賢書,毫無用處,有時候羨慕小四,能夠治病救人,能夠以此謀生。」
三人說完,姜笙惆悵了。
「我什麼都沒有,做生意還是二哥陪著,我也不會功夫,不會讀書,不會醫術。」小姑娘仰頭悲嚎,「原來最沒用的竟是我自己。」
她說著,還不忘看了長宴一眼,「五哥至少長得好看,我連他都不如。」
長宴,「……」
眼看著姜笙就要嚎啕大哭,溫知允怯怯地鑽出來,握緊她手,「姜笙,你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也會。」鄭如謙接口。
「我也是。」方恆不甘示弱。
「當然還有我。」許默含笑,「我們會陪著妹妹的,一直一直。」
「一直一直。」長宴輕聲。
這是約定。
永不作廢。
第24章 五哥
許下約定後,能明顯感覺到,兄弟妹幾個更親近了。
如果說先前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居住在同一屋檐下,那麼現在就是真正的親人,相互牽掛,彼此惦記。
他們是沒有父母的孩子,是無依無靠的孤兒,他們在冰天雪地里遇見彼此,抱團取暖,相互依偎。
或許他們都有難以啟齒的過去,陰暗壓抑的秘密,但這一刻,他們是真的溫暖且放鬆。
要說破廟裡唯一沒心沒肺的,大概就是姜笙了。
從一個人人喊打的小乞兒,到能夠賺錢生活,還有一堆哥哥保護,姜笙的生活,翻天覆地。
她太高興了,連睡覺都掛著笑容。
第二天,姜笙被一陣推嚷聲吵醒。
小姑娘嚇了一跳,還以為昨天美好的日子是做夢,趕緊伸手掐了自己兩下。
等疼到「嗷」出聲,她才放下心,爬起來衝到破廟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