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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哥哥,到目前為止,三個都貢獻出了謀生手段。
剩下一個鄭如謙,不甘落後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會。
除了吃。
小鄭如謙怔愣在原地,眼底逐漸湧出晶瑩。
原來,只有他一個沒用,是個只能依靠妹妹養活的廢物嗎。
姜笙敏銳地發現了二哥的情緒,衝過去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別難過,我跟你一樣,都是什麼也不會。」
但最開始賣蘑菇的是他們,賺到第一筆啟動資金的也是他們。
雖然沒有其他幾個哥哥那樣的一技之長,但只要願意用腦,就一定可以賺到錢。
小姜笙的自信感染了鄭如謙,他擦擦眼淚,想起自己還貢獻了兩個金豆子,又重新揚起胸脯,「我也會賺錢的,一定會的。」
兄妹齊心,其利斷金!
姜笙沉思半天,最終決定從醫術這方面下手,她拉起鄭如謙,認真道,「我們去給四哥拉客。」
溫知允,「……」
聽起來不像什麼好詞。
但他畢竟年紀幼小,又不是本村人士,貿貿然去治病,只會被人大棒子攆出去。
幸好,姜笙算半個地頭蛇。
她拉著鄭如謙,在村口來回亂竄,主要留意村里那幾個體弱的人家,想看看有無人拉肚,咳嗽,傷寒。
四哥說了,他就會治這幾個病。
可寒冬來襲,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想要探聽個內情就得探頭探腦,跟做賊似的。
姜笙不樂意。
以前她一個人也就罷了,現在她可是有哥哥的人,怎麼能再讓人誤會,給哥哥們顏面上抹黑呢。
所以她寧肯在村口多徘徊一會,也要大搖大擺地走,堂堂正正地走。
路過趙伯伯家門口的時候,大門吱嘎一聲被打開,趙伯伯的大兒子正皺著眉頭往外走,裡頭時不時傳來「哎呀」、「哎呀」的聲音。
姜笙眼睛立馬亮了,拉著鄭如謙湊過來。
「今天沒飯吃,走走走。」趙大柱不耐煩地擺手,「上次偷我家平車還沒跟你算完呢,再來就還打你一頓。」
鄭如謙腳步一頓,想起來半個月前,姜笙還完平車以後灰頭土臉的樣子。
原來是趙家打的。
鄭如謙的小臉蛋子上當即竄出火苗,拉起姜笙的手就往回走。
這種打妹妹的人家,不治也罷!
姜笙死死地抱住他胳膊,現在不是任性鬧脾氣的時候,幫助四哥打開郎中的名號才是關鍵。
區區一次被打算什麼。
再說了,她是因為偷平車才挨打,理虧的是他們。
「大哥哥,趙伯伯是不是病了啊。」姜笙揚起甜笑,「天氣寒冷,要注意保護身體啊。」
聽到這話,趙大柱臉色緩和了些,「是昨天吃了些壞肉,我都說過不能吃,他非要吃,今天就起不來了。」
「哎呀,這毛病可嚴重。」姜笙語氣誇張,「得趕緊治,趙伯伯年紀大了,禁不住這樣折騰。」
「我當然知道。」趙大柱有點煩躁,「可鎮子上的醫館大門緊閉,聽人說郎中遭了不測,再往縣裡走我爹他又不願意,寧肯躺在床上叫。」
其實也不光趙老伯不同意,趙家其他人都不同意。
先不說雇個驢車要多少錢,單說縣上大夫的出診費他們就支付不起,農戶人家一年到頭就賺那點錢,全用來看病了,其他人吃什么喝什麼。
但要趙大柱眼睜睜看著自己爹站都站不起來,活生生疼死,他又忍不下心,只能到門外躲避。
說到底,窮是原罪。
姜笙嘆息一聲,小心翼翼道,「大哥哥,我有個哥哥學了些醫術,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請他來看看。」
「只是,他年齡有點小……」
趙大柱猛地抬起頭,這個時候,別說年齡小,就算是個獸醫都行,他忙不迭道,「快請小郎中,快請。」
姜笙拍拍鄭如謙。
鄭如謙立即回破廟去請溫知允,留下姜笙跟趙大柱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
沒多大會,方恆扛著溫知允來了。
看見姜笙瞪大的眼睛,方恆的表情裂紋愈發大,尷尬解釋,「他跑得太慢,我怕病人等不急。」
所以,強悍的三哥,直接把柔弱的四哥翻在背上,一路抗了過來。
姜笙兩頰肌肉酸痛,在心底反覆告誡自己「不能笑,不能笑」。
「既然來了,趕緊看看病人吧。」
溫知允驚魂未定地回頭。
後面是扛著藥箱的鄭如謙,正呼哧呼哧跑過來。
他比溫知允的身體素質要強一點,但又比不上方恆,所以來的稍微有點慢。
「走吧。」拿到藥箱,溫知允才提步進了趙家。
趙老伯正有氣無力地「哎唷」,瞟見一堆孩子進來,沒好氣地抱怨,「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讓小孩來家裡玩。」
趙家人傷心的傷心,著急的著急,也都不說話。
還好趙大柱不傻,搬了個凳子過來,殷勤道,「小郎中快給我爹看看。」
溫知允長出一口氣。
往常他被爹娘庇佑著,愛看書便看書,愛揀藥便揀藥,他所做的一切,都來自於興趣,為開心服務。
他是爹娘的掌中寶,是被呵護著長大的孩子,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獨當一面。<hr>